２００９年１１月 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Ｎｏｒｔｈｗｅｓｔ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ＮＯＶ．２００９ 第４６卷第６期 Ｖｏｌ＿４６ ＮＯ．６ 网络“超 文性＂写作的几点 缺失 陈定家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北京 １００７３２） ［摘 要］网络“超文性”写作尽管被一些批评家说成是一场“深刻的文学”，具有“无可限量的发展前景”，但 其所存在的局限与缺失也是毋庸置疑的，例如，“超文性”写作赖以生存的技术理性对审美精神的凌越导致典雅艺术 韵味的消逝，主体意识的消散、创新精神的丧失、个性的恶性张扬以及让图片遮蔽文字、游戏取代阅读、娱乐替代思 考等都是严重影响网络文学健康发展的不良倾向。网络“超文性”写作的缺失问题，应该引起网络文学研究者足够的 重视。 ［关键词］超文性；技术理性；主体分散；图像化 ［中图分类号］１ ０１；Ｇ ２０６．３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９１６２（２００９）０６—００２０—０４ 网络社会的崛起，为文学艺术带来了全新的发展机遇 的同时，也使以印刷媒介为基础的书面文学出现了严重的 等所谓“新新文类”写作为主要特征，是当下网络写作的 一种比较流行的方式，因而也是网络文学的重要特征之一。 生态危机。数字化引领的无纸化潮流，对传统文学赖以生 存的书籍、报纸和刊物等“纸老虎”的合法性提出了质疑。 文学在“虚构与想象”领域的优势地位，遭到了数字声像 艺术大规模的侵占，文学作为语言艺术所葆有的“神韵” 与“蕴藉”也逐渐失去了“距离”与“深度”的支撑，艺 术创造性与诗性膜拜价值被无边的“戏仿”与无限的“复 制”遮蔽殆尽……总之，欣逢网络时代的传统文学在欢呼 数字化未来的同时，也面ｌ临着“合理化生存”和“可持续 发展”的严重危机。 尽管“超文性”写作被一些批评家说成是一场“深刻的文 学”，具有“无可限量的发展前景”，但透过网络写作 所呈现的虚虚实实的繁荣景象，我们也发现，“超文性”写 作在极大文学生产力的同时，也存在着诸多局限与缺 失： 第一，“超文性”写作赖以生存的技术理性对审美精神 的凌越，导致典雅艺术韵味的消逝。可无限复制的“仿像” 符号的急剧膨胀，使数字技术“以不类为类”的大拼盘手 法如鱼得水，它为一个娱乐至死的后现代消费文化的狂欢 时代的到来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与所谓的后工业社会 我们知道，网络犹如一个现代版的“巴比塔”，它许诺 给人类全新的文明，并为人类创造幸福生活提供了无限广 阔的前景。但是，网络这个伟大的神话，也很可能是人类 发展史上一个最大的“通天”陷阱！网络召唤人们逃离 “原子化”的“人与人”组成的家园，纷纷奔向“比特化” 文化背景密切相关的超文性写作，已明显出现了主体意识 的消散、创新精神的丧失和个性的恶性张扬等不良趋向。 先说主体意识的消散。由于网络具有“去中心”和 “非线性”的反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显著特征，文化主体的分 的“人与屏”组成的太虚幻境。在这个纷繁芜杂、失衡失 范的赛博空间里，那五光十色的世界犹如海市蜃楼一样可 望不可即，那美轮美奂的天堂景象不过是比特营造的梦幻 散和传统文学惯用手法的纷纷失效，使传统意义上的写作 失去了往日的艺术魅力，文学赋予主体的那种诗意对话和 审美交往，蜕变成了网络写手恣情快意的文字发泄，“脱帽 泡影。有人甚至认为，人类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被网络的魔 爪拖人了电子屏幕的黑洞。当然，这些不无夸张的说法多 看诗”的适意与优雅变成了网上冲浪的“随波逐流”。艺术 与生活、精英与大众的界限正在逐渐消失，越来越多的人 少有点杞人忧天的意味，但对形形色色的网络陷阱，我们 正在变为机器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说被机器延伸）；信奉 毕竟不可放松应有的警惕。例如，就网络文学而言，时下 流行的“超文性”写作繁荣的背后就隐藏着缺失，值得我 们深长思之。 “效率就是生命”的现代人本来就长期处于一种非我的“耗 散”状态，网络设计者意在借“机”扩展体验世界的能力， 结果反倒让网络主体身不由己地变成了网络奴隶。马克・ 波斯特说，笛卡尔的主体是站在客观世界之外的，那个位 置能使主体获得相关客观世界的某些知识；康德的主体则 既作为知识的本源立于世界之外，又作为那种知识的先驱 所谓“超文性”写作，主要是指数字化多媒体语境下 的一种跨文体、超文本、超媒体写作，它以拼贴、堆砌、 戏仿、恶搞、无厘头、图像化、视频与音频文本的超链接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０７－０６ ［作者简介］陈定家（１９６２一），男，湖北红安人，中国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从事文艺学研究 ２Ｏ 对象而站在世界之内；黑格尔的主体处身世界之内，又改 会和狂欢节日。于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不分美丑的 无聊“灌水”很快成为网络“超文性”写作的一大公害。 在博客、ＢＢＳ、ＱＱ、ＣＧ、动漫、网络游戏、视窗广告、视 频“恶搞”等充斥页面的赛博空间里，形形色色的新鲜玩 意儿无不制造严重的混乱：随手涂鸦、信口雌黄、胡编乱 造、生拉硬套、低级趣味、色情暴力不一而足。 当然，张扬个性和强调娱乐也有种种复杂的表现。有 批评者说网络文学与纯文学的最大区别，正是在于说不得 的话，可说而不必说的话，网络文学非说不可，一说再说， 变着世界自身，但因此而实现了世界存在的终极目的。而 今天我们看到网络写作分散了原本就处于退隐状态的主体， 因此，主体不再是网络写作出现以前那样起着中心的或主 导的作用，对于这个网络来说，任何单个写手们只不过是 一个可有可无的ＩＰ代码而已。杰姆逊曾把“主体性的丧 失、距离感的消失以及深度模式的削平”描述为后现代艺 术的特点，这些都恰好与网络写作暗合，可以说，“超文 性”写作的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就是“网络版的后现代主 义”。 当我们踏入网络空间的大门之后，我们对系统能拥有 多少？当软件设计师将数据风景线塑造成无边无际的光的 迷宫，像飞蛾扑火似的吸引我们时，谁又知道我们究竟身 在何方？当不再有任何确切思想指向未来，自我迷失很可 能就是网络一代注定的命运。美国学者迈克尔・海姆提出 了这样一种观点：“网络空间能够用不抵抗的符咒镇住人们 的生活。人们与系统交谈，告诉它做些什么，但系统的语 言和过程也会反过来支配人的心理。我们开始时患有窥淫 癖狂症，结束时则我们放弃参与其中的那个迷人系统而不 顾身份。召唤我们上网的任务使我们在过程中忘记了自然 力的丧失。”［１ （Ｐ８０）海姆看到，网络超文本中的各种符 号，无论是文字、数据或图像，一切事物都表现得惊人地 清晰，比大自然的真实似乎还要真实。这些符号如此让人 精神恍惚，以致我们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 处。当我们在自己编造的世界中越陷越深时，我们便忘记 了我们自己。用发明了“赛博空间”一语的吉布森那部 《神经漫游者》＿２ （Ｎｅｕｒｏｍａｎｃｅｒ ）的话来说，我们已深陷 赛博空间的“无限的牢笼”之中。 与主体意识的消散密切相关的是创新精神的丧失。由 于“剪贴”与“复制”大行其道，“干部一腔，千人一面” 几成绝症。机械复制给文学所造成的缺陷都加倍地出现于 超文性写作之中，“数字化的冷酷宇宙吞噬了隐喻和转喻的 世界”。某些时候“超文性”写作完全混淆了抄袭与创新的 标准，尽管众多抄袭之作几乎都以“唯我创新”的面貌出 现，但这些以“独创”名义制造的文化垃圾只能极大地败 坏创作的名声。信息爆炸成了“超文性”写作的真实写照： 悬河裂岸的信口开河，话语失禁的讲经布道，哗众取宠的 视频“恶搞”……这些网络“灰客”的危害常常犹甚于 “黑客”，它们制造的“尘暴”已给赛博空间造成了严重污 染。 值得注意的是，主体意识的消散和原创精神的丧失从 传统文论的意义上说，确是艺术个性丧失的表现，但是在 网络超文性写作中，孤独狂欢者唯我独尊的极端个人主义 的个性非但没有丧失，反倒急剧膨胀或恶性张扬。由于网 络文化价值观念的无限多元化，无拘无束的赛博空间在成 为自由思想圣殿和新兴艺术乐园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成 了精神垃圾的集散地和思想怪胎的避风港。现实社会中备 受压抑的个性终于在网络世界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面具舞 几近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气来。就像现在某些所谓生活 流的戏剧、电影、电视剧，从头至尾絮絮叨叨，名义上打 着“再现生活”的旗号，实则在欺骗观众，没有半句潜台 词，不留一抹想象的空白。这种情况在“超文性”写作中 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肆意灌水现象的急剧恶化，使网络 文学成为一个偌大的文学垃圾场、情感临摹地。虽然有些 情感可能是真实的，但文本却更加倾向歇斯底里的自我宣 泄以及对读者无聊的媚惑。当然，“超文性”写作也不乏 “一刀封喉，一剑毙敌”的凶悍泼辣之作；“絮絮叨叨”与 “一剑封喉”这两种极端不同的风格，其实都是个性恶性张 扬的例证。 第二，网络“超文性”写作有一种“让图片遮蔽文字、 游戏取代阅读、娱乐替代思考”的倾向，这种倾向也许有 益于培养新一代“网络人”和“动漫人”，但也可能因此而 造成新一代文字阅读的文盲。有学者认为，书写文化依赖 于文字符号系统，文字的能指与所指是疏离的，这种疏离 本身即已包含了人类思维对于外部世界的凝聚、压缩、强 调或删除，电脑网络启用了复合符号体系，影像占据了复 合符号体系的首席地位。崭新的符号体系形成了新型的艺 术，新型的艺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文化和娱乐功能。“超文 性”写作提供了消愁解闷的大剂量的，使人们放弃 了对历史和文化的反思与追问；它奉行“快乐就是一切” 的原则，而完全无视“快乐”之后是否失去一切。 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的尼古拉斯・米尔佐夫在《视觉文 化导论》～书中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的惊世之论：“现代 生活就发生在荧屏上。在这个图像的旋涡里，观看远胜于 相信。这决非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正是日常生活本身。” 在他看来，新的视觉文化最惊人的特征之一是它越来越趋 于把那些本身并非视觉性的东西予以视觉化，而海德格尔 说的“世界成为图景”正在成为不争的事实。网络阅读与 写作堪称是当代人的图像化生活情景的突出例证。网络时 代的生活就如同驾车：“车辆前行有赖于驾车者做出一系列 视觉判断，他要注意其他车辆的相对车速，以及完成旅程 所必须的任何操作。同时，他或她还要遭到其他信息的轰 击：交通灯、路标、转弯信号、广告牌、汽油价格、商店 招牌、当地时间和气温，等等。＇， ｌ（ＰＰ．１—６）人类的眼 睛正遭受着越来越强烈的图像信息的轰炸。 众所周知，视觉文化并不是什么新东西，但把视觉聚 焦为一个意义生产和竞争的场所却是近年来才出现的文化 ２］ 研究新动向。西方文化一直把口语当作知识实践的最高形 式，而把视觉再现形式看作是对于理念的第二等的图解。 譬如，美国学者ｗ．Ｊ．Ｔ．米歇尔风靡一时的“图像理论” （Ｐｉｃｔｕｒｅ Ｔｈｅｏｒｙ）正是在视觉文化日益兴盛的基础上发展 起来的。米歇尔意识到，西方哲学和科学的某些方面已经 开始采用一种图像的而非文本的世界观，这构成了对那种 把世界当作一个书写文本的观念的重大挑战，这种观念紧 随在诸如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等以语言学为基础的各种 运动之后，主宰了许多知识讨论。在米歇尔看来，图像理 论根源于这样一种认识，即：“不管图像转向是什么，应该 清楚的是，它不是回归到天真的模仿、拷贝或再现的对应 理论，也不是更新的图像‘在场’的形而上学，它反倒是 对图像的一种后语言学的、后符号学的重新发现，将其看 作是视觉、机器、制度、话语、身体和比喻之间复杂的互 动。它认识到观看（看、凝视、扫视、观察实践、监督以 及视觉快感）可能是与各种阅读形式（破译、解码、阐释 等）同样深刻的一个问题，视觉经验或‘视觉读写’可能 不能完全用文本的模式来解释。”ｌ４ （Ｐ７）更为值得关注的 是，人类有史以来始终没有真正解决图像再现的问题，方 便经济的文字帝国也因此得以固守其千年霸业，现在，图 像再现已经日渐明确地显示出比文字表意更为方便快捷的 趋势，图像转型也以前所未有的力量从文化的每一个层面 向我们压来，从最精华的哲学理论到最庸俗的大众媒体的 生产，使我们无法逃避。传统的抑制策略再也无法控制视 觉文化的迅猛发展，人文知识分子刻意发起的对视觉文化 的批判和传统文化的拯救运动也变成了一场注定无果的审 美文化之大逃亡。 虽然那些已从事视觉媒体批判的人可能会觉得这种说 法太悲观了，但它们却是一个标尺，可以测量出某些极端 化言论偏离事实的程度。随着数码图像为支撑“播客”而 日益流行与普及，文学研究者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种事实： “作为文本的世界已经被作为图像的世界所取代。这种世界 图像虽然不可能纯粹是视觉性的，但基于同样的理由，视 觉对于纯粹从语言学方面来界定文化的任何企图都是一种 破坏和挑战。”［３ （ＰＰ．５ ７）近年来，“网络叙事”出现了 一股视屏优先于文字的强劲趋势，已经使纯文本叙事的空 间日见逼仄，“如无视频，概不理会”的文化消费心态，在 读屏新一代中间渐渐演化成了一种“声像崇拜”的风习，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持续了数千年之久的“读文时代”正 在让位于迅猛崛起的“读图时代”或“声像时代”。当网络 超文性写作沉醉于声像的喧哗与骚动中，思想深度与审美 情致开始悄然隐退。 第三，“超文性”写作已经介入了文学生产的全过程， 并彻底改变了已有的文学社会学，网络空问中不再有文学 权威的身影，书面文学的审美范式也出现了性的变化。 与此同时，网络语言的“速食化”和文学叙事的新闻化倾 向也极大地损害了文学特有的诗性品格。本雅明所担忧的 “韵”的瓦解、艺术膜拜价值的丧失，比机械复制时代的情 ２２ 形更加严重。以超文本与超媒体为基础的“超文性”写作， 对于传统的线性文本结构具有巨大的冲击力量，传统叙事 的堂皇殿宇分崩离析。如此“深刻影响”和“巨大的冲击 力量”，我们当然有理由为之欢呼，但也同样有理由为之忧 虑。毕竟，网络带给文学的不只是“现代性”的创造效率 和“全球化”的传播便利，它也同样带来了虚拟化的文化 陷阱和数字化的文化垃圾。 我们之所以提请注意赛博空间中的数字化陷阱，是因 为这个虚拟世界里许多铺满鲜花的大道，往往通向充满讹 诈与欺骗的人肉黑店，许多美女如云的迎宾仪式背后隐藏 着感官刺激的低级场所。虽然网络空间并不是一个听任被 压抑的欲望得以赤裸呈现的人工世界，但传统文化驾御人 性本能冲动的道德缰绳确有被数码剪刀逐一剪断的危险。 人类天性中求真、向善和尚美的力量，在道德与法律构筑 的保护区里生长了数千年，一旦失去传统文化的屏障，而 任其直面假、恶、丑的围攻，其结局是否真如佛家偈语所 说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吉布森将“神经浪游者”游历的赛博空间说成是“无 限的牢笼”，这个颇有点老庄意味的矛盾修辞恰好道出了网 络超文性写作的全部秘密。在一个没有终点的旅途中，我 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这样一些问题是 否仍有意义已成问题。我们每个人可以在赛博空间作没有 尽头的旅行，因为这个没有边界的虚拟王国是由数字技术 打造的，这个所谓的赛博空间具有数字一样的无限开放性。 在这个“无限的牢笼”里，套用一句米兰・昆德拉的话来 说，“人类一思考，网络就发笑”。于是，人类最大的忧虑 可能是将不再有真正的忧虑。 现在的问题是，人类因网络依赖而丧失的思维能力， 究竟会在多大程度上从网络中得到补偿？源于实用主义的 数字技术不仅能用比特的方式，行之有效地描述和表现实 际的物理宇宙，而且还能精准清晰地把体现“必然性”的 现实与隐含“或然性”的想象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让 人分不出哪是想象的世界，哪是真实的世界。当我们置身 于一个分不清想象与真实的无限世界之中，我们自身这个 渺小而偶然存在的肉体便如同被囚禁在一个无形的牢笼里， 作为主体的人，在无边的自由中失去了自由的意义，而文 学也如德里达所说，“以自身的无限性取消了自身”。从某 种意义上说，在无边的网络世界里，每个微不足道的网络 作家与一款款网络软件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从这个意义 上讲，我们是否应该给写作软件和机器诗人寄予一定的希 望？同时是否也应该对书面文学的终结论者的良苦用心多 一份理解？ 第四，赛博空间所带来的最大危险，在于我们不仅有 可能失去人与自然的联系，失去人与人的联系，而且还有 可能失去人与内心世界的联系。网络的兴起，不仅加剧了 现代生活中已有的紧张，而且导致了一种可怕的“孤独狂 欢”和“娱乐至死”的倾向。在计算机界面问世之前的半 个世纪，杜威在给亚历山大的著作撰写前言时，说他看到 了一场“在我们文明的心脏地带发生的两败俱伤的战争， 文学作为一种审美精神的生产活动，主要关注的正是 人与内心世界的联系，但是，网络超文性写作所隐含的暂 时或永远的缺失，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或有可能导致网络时 代文学的主体退隐、复制成风、诗意消散的败落景象。它 还使市场语境中文学生产与消费过程中滋长起来的躲避崇 高、亵渎神圣、戏弄经典的恶劣风气，在赛博空间得到更 加疯狂的增长。与上述种种症结密切相关的另外一些不良 战争的一方是大脑与神经系统的功能，另一方则是消化、 循环、呼吸和肌肉系统的功能……如果只是由于污损的感 官材料把我们对自己的习惯判断扭曲了，那么我们生活的 社会环境越复杂，结局应当越是灾难性的。外部工具的复 杂性每增加一度，似乎就离毁灭近了一步。”¨１］（Ｐ８４）网 络之于社会的这种危险和“超文性”写作之于文学的危险 极为相似。看来，希利斯・米勒所谓的文学终结论，并不 像某些中国文论家们批判的那样故作惊人之语，他不过是 在复述西方学术界流行了将近半个世纪的一种陈词滥调而 已。 倾向，如搜奇猎艳、追求轰动、眼球第一、视频优先、恶 搞有理、娱乐至上等等，它们既是网络超文性写作缺失的 外在表现，同时也是造成网络超文性写作缺失的内在原因。 ［注 释］ ①Ｎｅｕｒｏｍａｎｃｅｒ－书，有许多不同的中译名：金吾伦译作 《网络巫师》；高建平译作《纽罗曼莎》；雷丽敏译作 《神经浪游者》；姚大钧译作《网络异魔》；由该小说改 编的电影译作《神经漫游者》。 ［参考文献］ ［１］ ［美］迈克尔・海姆．从界面到网络空间［Ｍ］．金 吾伦，刘钢译．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 ２０００． ［３］ ［美］尼古拉斯・米尔佐夫．视觉文化导论［Ｍ］． 倪伟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６． ［４］ ［美］ｗ．Ｊ．Ｔ．米歇尔．图像理论［Ｍ］．陈永国， 胡文征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６． ［２］ ［加］吉布森．神经浪游者［Ｍ］．雷丽敏译．上海： 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９． Ｓｏｍｅ Ｓｈｏｒｔｃｏｍｉｎｇｓ ｏｆ Ｎｅｔｗｏｒｋ——ｂａｓｅｄ Ｈｙｐｅｒｔｅｘｔ Ｗｒｉｔｉｎｇ ＣＨＥＮ Ｄｉｎｇ—ｊ ｉａ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Ａｃａｄｅｍｙ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Ｂｅｉｊｉｎｇ，１００７３２，ＰＲＣ）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Ａｌｔｈｏｕｇｈ ｈｙｐｅｒ—ｔｅｘｔ ｗｒｉｔｉｎｇ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ｒｅｇａｒｄｅｄ ａｓ ｔｈｅ“Ｐｒｏｆｏｕｎｄ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Ｒ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ｂｙ ｍａｎｙ ｃｒｉｔｉｃｓ，ｙｅｔ ｔｈｅｒｅ ｓｔｉｌｌ ｈａｓ ｂｅｅｎ ｓｏｍｅ ｓｈｏｒｔｃｏｍｉｎｇｓ ｗｈｉｃｈ ｎｅｅｄ ｔｏ ｂｅ ｎｏｔｉｃｅｄ．Ｆｏｒ ｅｘａｍｐｌｅ，ｉｔｓ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 ｓｕｐｅｒｉｏｒｉｔｙ ｔｏ ｔｈｅ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ｓｐｉｒｉｔ ｌｅａｄｓ ｔｏ ｃｈａｒｍ ｄｉｓａｐｐｅａｒａｎｃｅ ｏｆ 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 ａｎｄ ｅｌｅｇａｎｔ ａｒｔ， ａｗａｒｅｎｅｓｓ ｖａｎｉｓｈｉｎｇ ｏｆ ｓｕｂｊ ｅｃｔｉｖｉｔｙ，ｌｏｓｉｎｇ ｃｒｅａｔｉｖｅ ｓｐｉｒｉｔ，ｐｕｂｌｉｃｉｚｉｎｇ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 ｖｉｃｉｏｕｓｌｙ，ｐｉｃｔｕｒｅｓ ｂｌｏｃｋｉｎｇ ｗｏｒｄｓ，ｇａｍｅｓ ｒｅｐｌａｃｉｎｇ ｒｅａｄｉｎｇ，ｅｎｔｅｒｔａｉｎｍｅｎｔ ｔａｋｉｎｇ ｐｌａｃｅ ｏｆ ｔｈｉｎｋｉｎｇ。ａｎｄ ｅｔｃ．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ｈｙｐｅｒｔｅｘｔ；ｔｅｃｈｎｉｃａｌ ｒ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ｙ；ｄｉｓａｐｐｅａｒｉｎｇ ｏｆ ｓｕｂｊ ｅｃｔｉｖｉｔｙ；ｐｉｃｔｕｒｉｚａｔｉｏｎ （责任编辑 王明丽／校对 维佳） ２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