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子管理思想述略

J.NORTHWESTUNIVERSITYFORNATIONALITIES(PhilosophyandSocialScience)2010年第1期No.1.2010

韩非子管理思想述略

王

(西北民族大学管理学院,甘肃兰州730030)

󰀁󰀁[摘󰀁要]韩非子是先秦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他的思想包含丰富的管理智慧,他不仅提出了明确的管理目标,而且也有清晰的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和思路,这便是人们常说的韩非子的法治思想。此外,韩非子的一系列寓言、格言,以及独到的思维方式,也都能够为我们提供极高的管理启示。

[关键词]韩非子;法家;管理思想;法治

[中图分类号]B226.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5140(2010)01󰀁0110󰀁06

韩非子是先秦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他不仅继承和发展了先秦各位法家思想家,如申不害、慎到、商鞅等人的思想,还吸取了儒(荀子)、道(老子)、墨(墨子)等学派的精神成果。他的思想充满厚重的现实关怀情结。史称其: 数以书谏韩王,韩王不能用。于是韩非疾治国不务修明其法制!!悲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观往者得失之变,故作∀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十余万言。∃(∀史记%老韩列传#)正因为历史和现实这纵横两条线的深厚铺垫和强力支撑,韩非子的思想便具有了强大的穿透力,历千年而不衰。

一、韩非子的管理目标论与人性论依据

和所有的法家思想家一样,韩非子也是旗帜鲜明地主张国家的行政管理必须依法实施,只是相对于其他各位法家思想家,韩非子的思想要更加系统。

(一)管理目标1.政治目标

韩非子设想和倡导的政治管理目标可以分为远近两个层次。从较为浅近和直接的角度,韩非子提出的目标是: 事在四方,要在。圣人执要,四方来效。∃(∀韩非子%扬权#,以下引文,凡引自∀韩非子#者,只注篇目)意思是,一个管理良好的,常态的表现,便是由地方各级及处理日常事务,而,或者说最高统治者,只要把握住原则和基本要求就可以了。有智慧的最高管理者,只要掌控住包括权力枢纽在内的原则性的东西,自然会使下级各部门围绕基本原则与要求开展工作。在韩非子看来,最高管理者的责任不在于处理具体事务,而在于明确基本原则和要求,即 圣人执一以静,使名自命,令事自定∃(同上)。上级把握原则,下级处理事务,一切都由此而井然有序,这样的管理当然是良好的管理,是管理者应当追求的直接目标。

当然仅仅做到这些还是不够的。从长远的角度来讲,最高管理者不仅应当使管理规范有序,而且还要使管理良好的状态深入、细致、持久,最大限度地获得内外两方面的广泛认可和称颂,树立示范性的模

󰀁󰀁[收稿日期]2009󰀁05󰀁04

[作者简介]王(19󰀂),男,甘肃永登人,教授,主要从事管理思想史研究。

󰀂110󰀂式,以引导和教育天下的管理者,让他们从中体会、学习并且追求良好的管理。用韩非子的话说,便是要通过法制来建立 超五帝,侔三王∃的伟业(五蠹)。 五帝三王之业∃是由儒家首倡,百家广泛接受的管理典范,韩非子从荀子那里接受过儒家思想的教育,因此也自然把达到并超过这种管理典范视为最高远的管理目标。

2.经济目标

法家从商鞅开始,一直以 富国∃为其直接的经济管理目标。富国有两个含义:其一,农业生产的水平和成果都比较高,即 民不逃粟,野无荒草,则国富∃(商君书%去强)。其二,家不积粟,即财富由国家统一支配。

韩非子继承了商鞅的思想,他认为,富足和事功的标准是 举事有道,计其入多,其出少者,可为也∃(南面)。 凡功者,其入多,其出少,乃可谓功。∃(五蠹)在此基础上,他不仅明确倡言富国说: 民用官治则国富,国富则兵强,而霸王之业成矣∃(六反),而且坚决反对富民,认为,人之本性是 财货足用则轻用,轻用则奢泰!!财用足则堕于用力∃,因此, 虽足民,何可以为治也!∃(六反)

(二)管理的人性论依据

法家历来是主张 人性恶∃理论的,韩非子也是如此。他不仅系统地阐述了法家 人性恶∃的理论,而且明确地把它同管理活动相联系,认为,它是一切管理手段和思路的依据。韩非子认为,人性在本质上都是自私自利的,因此,人间的一切社会关系,归根到底都是一种利害关系,这是人类一切活动的根本出发点。

首先,父母与子女之间是一种利害关系,充斥着算计之心。 父母之于子也,产男则相贺,产女则杀之。此俱出于父母之怀妊,然男子受贺,女子杀之者,虑其后便,计其长利也。故父母之于子也,犹用计算之心以相待也,而况无父母之泽乎!∃(六反)依照情理,父母子女之间的感情,应当是最具有超功利色彩的纯真恩爱的自然感情,如果这种感情犹然以计算之心相待,那么其他一切社会关系,其亲远远比不上父子之情,怎么可能超脱于计算心之外呢?儒家教君主倡导仁义之心,放弃求利之心,这实际上就是要求君主之亲要超过父子之亲,这种违背情理的主张,真正贤明清醒的君主怎么能够接受呢!

其次,君臣关系。在韩非子看来,既然父子之亲都可以被置换为利害关系,那么其余一切社会关系就是一种纯粹的利害关系。而在各种社会关系中,君臣关系的功利性质是最为典型的: 彼民之所以为我用者,非以吾爱之为我用者也,以吾势之为我用者也。∃(外储说右下) 臣尽死力以与君市,君重爵禄以与臣市。∃(难一)君臣关系不仅是纯粹的利害交换关系,而且由于其中的利害大于其他利害,因此,君臣之间时刻都在计算对方, 上下一日百战∃, 臣所以不弑其君者,党与不足也∃(扬权)。君臣之间干脆是没有什么感情和仁义而言的,因此,统治者不应当相信儒家所倡导的 忠∃、 义∃一类超功利的空洞的说教,而应当利用人的自利之心,掌握并运用 固有使人不得不爱我之道,而不恃人之以爱为我∃(外储说右下)的方法。

第三,一切社会关系。韩非子列举了若干有代表性的社会关系,通过揭示其中的功利性质,进而认定一切社会关系,本质上均是利害关系。他说: 故王良爱马,越王勾践爱人,为战与驰。医善吮人之伤,含人之血,非骨肉之亲也,利所加也。故舆人成舆,则欲人之富贵,匠人成棺,则欲人之夭死也。非舆人仁而匠人贼也,人不贵则舆不售,人不死则棺不买,情非憎人也,利在人之死也。∃(备内)表面上,王良勾践,医生舆人,都是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但实质上,他们和欲人夭死的匠人一样,其心理和行为,都是利益驱使之使然,没有什么善恶之分。因此,韩非子得出结论,人 皆挟自为心也。故人之行事施予,以利之为心,则越人易和,以害之为心,则父子离且怨∃。 利之所在民归之,名之所彰士死之。∃(外储说左上)

一切社会关系中,只有利害两个字,或者说,只要把握住利害二字,则一切的社会关系都是可以清晰地加以解剖的。正因为如此,管理者的一切思路、选择和技巧策略,全都要立足于利害关系视野下的人性论上,这样的管理才会是真正有效的。

󰀂111󰀂二、韩非子的法治思想

法治的思想是包括韩非子在内的所有法家的核心思想。按照韩非子的理解,法是管理国家的基本

手段,即 法者,王之本也∃(心度)。国君如果能够依赖法术治国,则国家富强,反之,国君如果放弃法治,则国家的管理必定会陷于混乱, 抱法处势则治,背法去势则乱∃(难势)。不仅普通君主如此,即便古来圣王,其在管理上取得的成功,归根到底也是因为依靠法治。因此,中常之主,只要遵守法制管理国家,就可以维护国家的安定, 释法术而心治,尧不能正一国!!使中主守法术,则万不失矣∃(用人)。

那么法治如何实施呢?在韩非子看来,关键在于两点,即立法和守法。

(一)立法1.立法者

法既然是一切管理的依据,那么立法便是为一切的管理确立标准。这个标准应当由谁来确立呢?毫无疑问,立法是自上而下的活动,最高和最初的立法者,那便是君主,即 生法者,君也∃(∀管子%任法#)。韩非子进一步解释说: 明主之国,令者,言最贵者也;法者,事最适者也。言无二贵,法不两适。∃(问辩)法令是最高的标准和准则,因此,为了保证其权威性,法令必须由君主发出并确立。

2.立法的原则或基本要求

那么君主在发布法令,确立根本的国家管理标准方面,应当把握哪些原则呢?

其一,立法必须以人性及其好恶为最基本的依据。韩非子说: 凡治天下,必因人情。人情者,人好恶,故赏罚可用;赏罚可用,则禁令可立而治道具矣。∃就是说,法令的基本表现形式便是禁令,而维护禁令的权威性的最常见、最有效的手段便是赏罚,赏罚只有和人情的好恶相结合,才能真正起作用。因此,归根到底,君主和国家确立法令,必须要充分了解人情,并使法令立足于人情之上,这样的法令才是真正行之有效的法令。

其二,法令必须明确。明确包括两方面的含义,一是指法令必须以书面的形式加以确立,即 编著之图籍,设之于官府∃(难三)。这样,无论贵贱,无论官民,无论地域,一律有一个统一的依据和标准,不至于出现混乱。韩非子在批评法家的前期代表人物申不害重术而轻法的倾向时说: 不一其宪令则奸多。∃(定法)理由也是一样的;二是法令的文字及其理解没有歧义,即 法莫如一而固∃,就是说,法令需要统一而稳固,这个统一,主要是针对理解上的歧义来说的。要想没有歧义,除了文字本身的客观因素之外,最可怕的就是故意曲解。韩非子列纵横家特别是儒生们为 五蠹∃,认为他们就是曲解法令的高手,即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五蠹)。韩非子是儒家大师荀子的学生,儒家典籍中津津乐道的子产治郑而杀随意解释法律,以非为是,以是为非,导致 郑国大乱,民口喧哗∃(∀吕氏春秋%离谓#)的邓析;孔子做大司寇而诛以文乱法的少正卯等等事例,他当然是熟知的,因此,他力主必须用强力的手段,禁绝儒生、侠客这些干扰法令贯彻的蠹虫。

其三,法令必须公诸于众。韩非子说: 法者!!设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者也,!!故法莫如显!!是故明主之言法,则境内卑贱莫不闻知也。∃(难三)法令就是要向天下百姓公布,做到使境内最卑贱的民众也要了解的地步。不仅如此,还要 以法为教,以吏为师∃(五蠹),进行法令普及化教育。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当年商鞅所说的,一在于使 万民皆知所避就∃,即引导百姓自律;二在于使 有吏不敢以非法遇民∃(∀商君书%算地#),即防止枉法。

其四,法令必须具有稳定性。法令一旦发布,就应当持续一贯,绝对不可以朝令夕改。韩非子在批评申不害时说,如果像申不害那样 先君之令未收,而后君之令又下∃,其结果,只能是 故新相反,前后相悖∃(定法)。

其五,法令必须适时。韩非子说: 法与时转则治,治与世宜则有功。∃(心度)在法家的概念中,适时,首先或者最主要的是,法令必须符合时代发展的要求,即 法与时转∃,这一点是专门针对以儒家为代表的守旧派的,他们言必称先王,以先王之法为不可变易之法,法家对此坚决反对。韩非子还编了 守株待󰀂

112󰀂兔∃、 郑人买履∃等等寓言予以尖锐讽刺。适时的另一层意思是 治与世宜∃,即法令要解决实际问题。

其六,法令的落脚点不在劝善,而在禁非。因此,立法必须严峻。韩非子说: 夫严刑者,民之所畏也;重罚者,民之所恶也。故圣人陈所畏以禁其邪。设其所恶以防其奸。是以而不起。吾以是明仁义爱惠之不足用,而严刑重罚之可以治国也。∃(奸劫弑臣)他还打比方说,严刑重罚就好像是让人面对一块烧红的金子(铄金)一样,即便充满欲念,但也不敢伸手去拿(五蠹)。

(二)执法

1.执法的条件󰀂󰀂󰀂势、位、强

韩非子继承了前期法家申不害、慎到等人重势位的思想,强调君主必须牢牢掌握势位,因为, 威势者,人主之筋力也!!势者,胜众之资也∃(八经)。 故短之临高也以位,不肖之制贤也以势。∃(功名)位,即人主之君位;势,即君主的权力以及由运用权力而形成的威势。位和势实际上是一个事情的两个方面,没有位,自然没有权势,即 桀为天子,能制天下,非贤也,势众也;尧为匹夫,不能正三家,非不肖也,位卑也∃(功名)。反过来,当君主失去了权势,就好像是老虎失去了爪牙,自然也就随之失去君位。因此,位势是君主发布法令,进而指挥臣子推行法令的基本条件。

臣子是法令的具体执行者,对于他们而言,除了必要的职权之外,执法的条件主要是心理和品质方面的。首先, 臣尽死力以与君主市∃,要有为执法勇于牺牲的精神,这样做,不是为了忠君,而是为了厚赏,即 爵禄生于功,诛罚生于罪,臣明于此,则尽死力而非忠君也∃(外储说右下)。 富贵者,人臣之大利也。人臣挟大利以从事,故其行危至死,其力尽而不(怨)望。∃(六反)其次,在执法时要有强直的品格,即 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孤愤)。 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有度)

2.执法的手段或工具󰀂󰀂󰀂二柄

韩非子认为,君主推行法治,所依赖的基本手段或工具就是赏罚,他称之为 二柄∃。他说: 明主其所导致其臣者,二柄而已也。二柄者,刑德也。何谓刑德?杀戮之谓刑,庆赏之谓德。为人臣者,畏诛罚而利庆赏,故人主自用其刑德,则群臣畏其威而归其利也。∃(二柄)应当说,这是胡萝卜加大棒的管理思想最早的系统表述。君主用刑德指挥群臣,依此类推,群臣又用刑德指挥自己的下级,以至于普通百姓,则自君主而下,莫不畏诛罚而利庆赏,自觉把行动统一到法令的基础上,于是,法令便得到了完全的贯彻。

3.执法的目的󰀂󰀂󰀂追求秩序

早在商鞅时,法家就明确了追求秩序的执法目的,即壹赏、壹刑、壹教。韩非子则发挥为: 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事。∃(说疑)就是说把大家的思想、语言、行动,统统齐一化,统一到法令上来。一切以法令为归依,一切以法令为标准,这样,就实现了最大的秩序化。

因此,为了法令齐一,行动有序,就必须注意两方面的问题:一是,解决打击那些豪强和权贵,因为, 法之不行,自上乱之∃(商君书%壹言)。因此,执法者必须做到 法不阿贵,绳不屈挠!!刑过不避大臣∃(有度)。二是,各级各类要严守职责,既不能不尽职守,更不能越职行事。韩非子讲了一个典故说: 昔者韩昭侯醉而寝,典冠者见君之寒也,故加衣于君之上!!君因兼罪典衣与典冠。其罪典衣,以为失其事;其罪典冠,以为越其职也!!臣不得越官而有功!!越官则死。∃(二柄)他还说,君主对官吏的管理,应当 专以其事责其功。功当其事,事当其言,则赏;功不当其事,事不当其言,则罚!!以为不当名也害甚于有大功,故罚∃(二柄)。

4.执法的原则

韩非子说: 赏莫如厚而信,使民利之;罚莫如重而必,使民畏之;法莫如一而固,使民知之。∃(五蠹)这段话包含着这样三层意思,我们也可以把它看作执法三原则。

首先,执法的标准要统一明确,而且持久一贯(一而固),这样,百姓就会明白自己行为的趣舍去就,遵守法令就会成为习惯。否则, 释法制而妄努,虽杀戮而奸人不恐∃(用人)。

其次,信赏必罚。 故善为主者,明赏设利以劝之,!!严刑重罚以禁之,!!是以无功者不望,而有

󰀂113󰀂罪者不幸矣。∃(奸劫弑臣)这就是说,事先设定的赏罚标准一定要得到充分的贯彻落实,法令的权威才能得到维护,百姓也才会按照法令的要求去行事。如果言赏而不予,则没有人会努力做事,奋勇立功;如果言罚而罚不行,则法令的禁止作用就会自动消失,人们就会为非作歹而无所畏惧。因此, 圣人之治也,审于法禁,法禁明著则官治;必于赏罚,赏罚不阿用∃(六反)。

第三,厚赏重罚。韩非子说: 凡赏罚之必者,劝禁也。赏厚则所欲之得也疾,罚重则所恶之禁也急!!故曰重一奸之罪,而止境内之邪,此所以为治也。重罚者,盗贼也,而悼惧者良民也,欲治者奚疑于重刑?若夫厚赏者非独赏功也,又劝一国。受赏者甘利,未赏者慕业,是报一人之功而劝境内之民也,欲治者何疑于厚赏?∃(六反)厚赏重罚一方面表达的是统治者劝善禁恶的急切心态,另一方面,又以十分充分的客观形态展示了立功和犯禁的不同后果,因此,才能真正有效地起到劝善禁恶的作用。

5.执法的策略(1)术治策略

术治∃思想实际是韩非子从申不害等前期法家那里继承过来的东西。和申不害不同,术治在韩非子那里不是的,在一定意义上,它主要是为法治服务的,是推行法治的工具和策略。

首先, 君无见其所欲∃(主道),君主应当隐藏自己的喜好和欲望,使臣子无所迎合和伪装,臣子因此不得不表现出他的本来面目,因此,不得不时时以戒惧之心做事。

其次,君主应当 舍己能而因法数,审赏罚∃(有度), 审核刑名者,言与事也∃(二柄)。就是说,君主要依靠制度管理百官,根据职务职责的规定审核官吏的所作所为,这样,不仅君主减轻了自己的工作负担,而且也使得百官有明确的做事依据。

第三,君主要抓大放小。 术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实,操杀生之柄,课群臣之能者也,此人主之所执也。∃(定法)君主的责任就是选好,并以赏罚加以督察,而不是事必躬亲,事事亲力亲为,因此,韩非子明确提出: 明主治吏不治民。∃(外储说右上)他认为, 圣人不亲细民,明主不躬小事。∃(外储说右下)这才是做好君主的策略。

(2) 重轻罪∃策略

除了术治思想之外,在执法策略方面,韩非子还提出了 重轻罪∃的主张。他说: 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至,重者不来,此谓以刑去刑。罪重而刑轻,刑轻而事生,此谓以刑致刑,其国必削。∃(饬令)这段话有两层意思。首先,必须依靠重刑止奸, 所谓重刑者,奸之所利者细,而上之所加焉者大,民不以小利加大罪,故奸必止。所谓轻刑者,奸之所利者大,而上之所加焉者小也,民慕其利而傲其罪,故奸不止∃(六反)。

其次,执法应当从轻罪抓起,杜绝了轻罪,则重罪自然就被堵在了行为可能性的大门之外。姑不论轻罪与重罪之间存不存在先后、主从的逻辑关联关系,但是, 以刑去刑∃的思维走向确实是深刻而具有实际操作性的。

三、韩非子管理思想的价值

韩非子管理思想的大致轮廓略如上述。从今天的角度来看,韩非子管理思想仍然有很高的借鉴价值。

首先,韩非子所提出的一些具体的管理技巧和管理艺术,仍有现实的借鉴价值,例如他关于循名责实、信赏必罚、善用刑赏二柄的主张,和现代管理的精神就十分相近;他的术治思想所体现的领导艺术,也值得领导者学习并体会。

其次,韩非子的一些寓言和比比皆是的格言,也有极高的管理提示价值,有助于管理者整合各种相关的管理思想和管理技巧,进而提高管理水平和效能。例如守株待兔、郑人买履、买椟还珠、狗恶酒酸、画鬼容易画马难、滥竽充数、自相矛盾等等。

第三,韩非子是中国思想史上最早比较系统地论述人性恶的思想家,虽然其思想难免偏颇,但是,他󰀂

114󰀂对人的逐利本性的观察和论述,应该说是深刻而犀利的,颇能发人深省。两千多年后,欧洲的傅立叶才有了类似的论述,这让人不能不感佩韩非子智性之高。

第四,最最重要的是韩非子的思维方式带给我们的启示。一是,韩非子的整个行文和论述,目标明确,而整个思维又紧扣目标。也许正是如此,我们在读韩非子时,才一方面有犀利痛快之感,另一方面又有明显的偏狭的缺陷感。但不论怎样,韩非子所展示的恰恰是追求事功者最典型的思维方式,对于今天的管理者而言,这是值得认真借鉴的。二是,重赏重罚、以刑去刑的思路。法家重赏重罚的主张和他们在变法实践过程中的严刑峻法给人们留下了刻薄寡恩的历史形象,但事实上,法家的以刑去刑使得多数人成了守法的良民。三是,韩非子在系统论述人的逐利本性的基础上,为管理者确立了一个真正具有可操作性的基本目标,这便是让每个人都成为不做坏事的守法之人,而不是像儒家倡导的那样,让每个人成为有道德的好人。应当说,儒家的目标是一个理想化色彩极浓、管理难以完成的设想,而法家的目标则是现实的、管理可以完成的任务。在管理思维方面,儒法是完全不同的,但却是可以互补的。汉代以后,阳儒阴法的策略便成为一种主流的统治策略,它也标志着古代管理思想的真正成熟。

总之,韩非子的思想是一座常读常新、取用不尽的管理智慧的精神宝库,值得我们不断学习和珍惜。

OverviewofManagementThoughtofHanfeizi

WANGZe󰀁min

(SchoolofManagement,NorthwestUniversityforNationalities,Lanzhou,Gansu,730030)

[Abstract]Hanfeiziisthesynthesizeroflegalistschoolthoughtinpre󰀁Qindays.Histhoughtcon󰀁tainedsufficientmanagementwisdom.Henotonlyproposedtheconcretemanagementobjectivebutalsoprovidedthemeasuresandthoughtsonrealizingtheobjective.ThisistheuniversallydiscussedLegalistthoughtofHanfeizi.Besides,theseriesfables,proverbsandthepeculiarthoughtofHanfeizicanalsooffervaluablemanagementinspirationforus.

[Keywords]traditionalfolksongs;newfolksongs;comparison;inheritance;innovation

(责任编辑󰀁肇英杰󰀁󰀁󰀁责任校对󰀁马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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