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包头 职大学报 ２０１４年第４期 平常的题材特别的写法 ——张爱玲语录体散文赏析 杜晓英 （石家庄职工大学， 河北省 石家庄市０５００４１） 摘要：张爱玲的散文取材广泛，风格独特，脍炙人口。本文选取《流言》中的三篇语录体散文 《炎樱语录》、《姑姑语录》和《双声》，从题材内容、表现手法等方面进行比较详细的分析。 关键词：张爱玲；语录体散文；题材；风格 中图分类号：Ｉ２６６．３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１４４Ｏ（２０１４）０４—００３ｌ一０４ 有人将张爱玲的散文分为“流言体”与“张看 力。因此，贾平凹又说“张的书是可以收藏了长读的。” 体”。也有人称张爱玲的散文为“私语体”，这主要 作为一位女性天才作家，张爱玲的散文处处表 是因为张爱玲的散文在题目、题材、结构、语言等 现出独特的女性书写特征．她的语录体散文也不例 方面别具一格，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事实上，作 外。具体分析，张爱玲的语录体散文在以下三个方面 为一个自觉以写作为职业的才女．张爱玲的创作 体现了她的女性书写特征： 态度极其认真虔诚。她的散文创作几乎篇篇皆为 （一）温暖的女性情谊 精品。其中充满了奇思妙想和灵动之美，这也正是 家庭环境和生活经历深深影响了张爱玲的性 她的作品经受住时间的考验流传至今的原因。由 格。父母离异，求学失败，婚姻受挫，使张爱玲性格内 于篇幅和分析能力的，本文仅选取《流言》中 向、孤僻，常常以“冷眼”看世界，其作品也常常充斥 的三篇语录体散文《炎樱语录》、《姑姑语录》和《双 着冷入骨髓的“苍凉”感。难能可贵的是，张爱玲的三 声》进行赏析。 篇语录体散文描写了温暖的女性情谊，给人们展现 一、平常的题材丰富的内涵 了张爱玲情感生活中的一缕亮色。 贾平凹说“张是一个俗女人的心性和１５１气，嘟 炎樱是张爱玲在大学结识的同学，她后来 嘟嘟地唠叨不已，又风趣，又刻薄，要离开又想听， 成为张爱玲一生中最亲密的好友。张爱玲在《对照 是会说是非的女狐子。”的确，张爱玲的散文多取 记》中介绍炎樱的家世时说“父亲是阿拉伯裔锡兰人 材于平凡的题材和世俗的生活，又常常加以细腻 （今斯里兰卡）”、“母亲是天津人”。混血儿炎樱性格 入微的描写，甚至于使人有“琐碎”之感。但张爱玲 活泼、开朗、热情、大胆，张爱玲则内向、沉静、孤僻、 的散文又常常赋予日常的世俗生活以“深幽的意 收敛，两人是典型的性格互补型的好友，是关系密 义”．善于发现平凡中的不平凡，善于发现隐藏在 切、无话不谈的闺密。《双声》生动地描写了两人亲密 日常生活中的“生的奥秘”。大俗大雅，平凡与“艳 无间的情谊。 异”的神奇结合，使她的散文具有持久的艺术魅 从咖啡店里走出来……她们的家一个在东，一 收稿日期：２Ｏ１４一Ｏ５—１１ 作者简介：杜晓英（１９６３一），女，河北石家庄人，石家庄职工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３１ 个在西，同样的远近，可是貘梦坚持着要 人送，张爱玲虽然抱怨着，还是陪她向那 边走去。 张：（颤抖着）真冷！不行，我一定要伤 风了！ 狭：不会的。多么可爱的，使人神旺的 天气！ 张：你当然不会伤风，再冷些你也可 以不穿袜子，吃冰淇淋，出汗。我是要回去 了！越走，回去的路越远。不行，我真的要 生病了！ 狭：呵，不要回去，送我就送到底吧， 也不要生病！ 张：是的，可是回去的路上只有我一 个人，……电车上倒是有许多人，热热闹 闹的，可是挤不上。不然坐三轮车回去，把 时间缩短一点也好，我又不愿花那个钱， 太冤枉了！为什么我要把你送到家然后自 己叫三轮车回去？又不是你的男朋友！ ——除非你替我出一半钱。 狭：好了好了，不要叽咕了，你叫三轮 车回去，我出一半。 张：好的，那么。 张爱玲没有一百元的票子，问狭梦 借了两百块，坐车用了一百七十，在车上 一路算着貘梦应当出八十五。下次要记着 还她一百五十元。她们的钱向来是还来还 去，很少清帐的时候。 这样的友情实在让人羡慕。难怪今天有人称张 爱玲为小资文学的祖师奶奶。 （－－）可爱的女性形象 张爱玲作品中出现最多的女性形象当然只能 是炎樱了。写于１９４４年的《炎樱语录》记录炎樱的奇 言妙行，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聪慧可爱的现代奇女 子。她与传统的温柔敦厚的女子不同，“妙语连珠， 一针见血，是真女子，非好女子”，具有独特的“女性 人格美”。 ３２ 写￣１９４５年的《双声》中也有关于炎樱的精彩 描写： 貘：妒忌这样东西——真是拿它无 法可想。譬如说，我同你是好朋友。假使我 有丈夫，在他面前提起你的时候，我总是 只说你的好处，那么他当然只知道你的好 处。所以非常喜欢你。那我又不情愿了。 ——如果是你呢？ 张：我也要妒忌的。 狭：我不大能够想象。如果有一天我 发现我的丈夫在吻你，我怎么办——口 吐白沫大闹一场呢。还是像那英国人似 的非常窘，悄悄躲出去。——还有一点奇 怪的。如果我发现我丈夫在吻你，我妒忌 的是你而不是他—— 张：（笑起来）自然应当是这样，这有 什么奇怪呢？你有时候头脑非常混乱。 貘：（继续想她的）我想我还是会大闹 的。大闹过后，隔了许多天，又懊悔起来， 也许打个电话给你，说：“张爱。几时来看 看我罢！” 有一点要说明的是，张爱玲写作《双声》时，与 胡兰成正在热恋之中，张爱玲、炎樱、胡兰成三人常 在一起玩耍，胡兰成的《今生今世》中有详细描写。 因此，《双声》里这段谈三人关系的描写颇耐人寻 味。不过，大多数读者通过这段描写，看到的是炎樱 的率真可爱以及她与张爱玲之间真挚亲密的关系。 因为同是女友，心直口快、爽朗坦荡的炎樱从来不 让张爱玲起疑心，而俊俏实际的“乱世佳人”苏青则 让张爱玲时时保持警惕。看到胡兰成与苏青接近。 张爱玲心里就不高兴，而胡兰成在《今生今世》里却 说：知道他也喜欢炎樱．“爱玲很高兴。” （－－）鲜明的女性立场 《双声》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张：关于多妻主义—— 旗：理论上我是赞成的，可是不能够实行。 张：我也是。 在“多妻主义”这一问题上，两个女性站在自 文：“从来表达女性情谊的女性文学作品多以隐秘的 己的立场上，意见完全一致，没有商量的余地。 《双声》中在谈到女人的妒忌时则表现出两人 的两种性格、两种态度：性格外向的炎樱是“口吐 白沫大闹一场”，而性格内向的张爱玲则表示：“我 书信、诗歌、小说体呈现。‘语录’这种作为表彰男性 伟人哲人的形式，用来表彰女子的言行。在中国的文 学传统中显得突兀，我们可以说这是作者的幽默，也 可以说是作者的‘改写’与‘改装’的策略。利用崇高 的形式装载女人的轻巧灵魂，这不也是‘怪诞’？又一 是不会当场发脾气的，大约是装做没看见，等客人 走了，背地里再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问也 是多余的，我总觉得一个男人有充分的理由要吻 你。不过原谅归原谅，这到底是不行的。”另外，张 次的‘反高潮’！” 有趣的是，经过时间的大浪淘沙，张爱玲作品中 的许多警句妙语也被人们奉为“张爱玲语录”．而且 爱玲还解释了自己不“当场发脾气”的原因：“我想 还是忍着的好。脾气是越纵容越脾气大。忍忍就好 了。” 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张爱玲和炎樱两人后 来的命运也是截然不同的。炎樱性格爽朗。大胆进 取，事业有成，生活幸福。而张爱玲虽然也成为作 家和名人，但她却为不值得她付出真爱的胡兰成 付出了太多太大的代价。正如作品中描写的那样。 现实生活中，对待胡兰成的态度，张爱玲也是一忍 再忍，直到忍无可忍才彻底断绝关系。虽然张爱玲 写了大量关于爱情的作品。而且对作品中的男女 两性关系洞若观火，但在实际生活中，她也同天下 所有痴情女人一样．也逃不脱女人的致命弱点：过 分相信爱情的美好。哪怕自己受伤极深却仍执迷 不悟。令人欣慰的是，张爱玲毕竟才华过人，痛定 思痛，她晚年的作品如《色戒》、《小团圆》以惊人的 真实世界和深刻的人生思考为她的一生画上了圆 满的句号，也为“张迷”们特别是女性“张迷”们提 供了永恒的启示和警戒。直到今天，张爱玲独特的 女性文本和叙述方式仍然对女性写作和女性生活 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和借鉴意义。 二、特别的写法别致的风格 （一）“惊艳”的题目 贾平凹在《读张爱玲》中写道：“一本《流言》， 一本《张看》，书名就劈面惊艳。天下的文章谁敢这 样起名，又能起出这样的名，恐怕只有个张爱玲。” 同样，《炎樱语录》、《姑姑语录》和《双声》也使人有 “惊艳之感”。 学者周芬伶这样评价张爱玲的语录体散 “张爱玲语录”被人们引用的句子数量在现代作家中 名列前茅。 （二）灵活的结构 张爱玲是散文写作高手，其散文创作取材广泛， 真实感人，结构安排不拘一格，表达形式自由灵活又 时时有创新之举。如《炎樱语录》和《姑姑语录》创新 语录体形式，结构松散，主要是记录了两个个性独特 的女子的奇言妙语，给读者展示了两个可爱的女性 形象：冲淡平和、机智幽默的姑姑和聪慧敏捷、风趣 大胆的炎樱。 《双声》和前两篇散文不同，篇幅较长，虽然也是 描写张爱玲和炎樱二人的对话。但明显具有戏剧化 的结构特点。粗略一看，《双声》仿佛一部较长的独幕 剧的文学脚本，其戏剧因素很齐全。如时间：黄昏时 分。地点：咖啡馆、回家的路上。人物：张爱玲、猿梦。 戏剧情节：两个女人的座谈会。女人之间的话题自然 是琐碎细致的，她们谈到吃、穿、游戏、男女之情、女 人的嫉妒、Ｅｌ本文化、埃及艺术、王尔德等等。两人一 唱一和的“双声”合唱既和谐动人又相得益彰。另外， 从咖啡店出来后的尾声也写得美妙动人。表现了亲 密无间的女性情谊，韵味悠长，耐人寻味。 （三）朴实的语言 张爱玲的散文，没有华丽雕琢的辞藻，很多是朴 素平凡的白描，有的甚至是平铺直叙的家常话，却让 读者感动不已和回味无穷，这足见其深厚的文字功 底。如《炎樱语录》简短凝练，却生动形象，富有表现 力．主要通过语言描写表现炎樱的出语惊人和大胆 性格。比如下面的句子： １．炎樱个子生得小而丰满，时时有发胖 ３３ 的危险．然而她从来不为这担忧，还达观 地说：“两个满怀较胜于不满怀。”（这是我 够写信，武能够纳鞋底。” 《双声》篇幅最长，主要通过张爱玲和貘梦二人 的对话描写表现人物性格，阐述人生见解，语言明白 根据“软玉温香抱满怀”勉强翻译的。她 原来的话是：“Ｔｗｏａｒｍｆｕｌｓ ｉｓ ｂｅｔｔｅｒ ｔｈａｎ ｎｏ ａｒｍｆｕｌ。”） 如话却引人人胜。如“生命真是要命的事”，一句话就 揭示了炎樱直爽干脆的性格，一针见血，直奔主题， 绝不拐弯抹角，矫揉造作。 再如“已经是黑夜．天上有冬天的小小的峨眉月 ２．炎樱说：“两个头总比一个好—— 在枕上。”她这句话是写在作文里面的， 看卷子的教授是教堂的神父。她这种大 胆．任何以大胆著名的作家恐怕也望尘 莫及。 和许多星，地上，身上，是没有穿衣服似的，泼了水似 的，透明透亮的寒冷。”这几句没有粉饰，没有渲染， 朴素、自然、清新、优美，简单的几笔就勾勒出冬夜的 寒冷，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姑姑语录》篇幅稍长，语言简洁朴素，语句简 短流畅．比较全面地描写了姑姑的日常生活和言 谈举止．表现了姑姑这个知识女性的诙谐机智、幽 默风趣和冲淡平和的性格。如下面的文字： １．有一天夜里非常的寒冷。急急地 要往床里钻的时候．她说：“视睡如归。” 参考文献 【１】张爱玲，流言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杜，２００６，ＰＩＯ０—１０１、Ｐ２６１— ２６４、Ｐ２３３—２４３． ［２］费勇．张爱玲传奇【Ｍ】．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０，Ｐ１３９． ［３１￣１芬伶．艳异：张爱玲与中国文￣Ｐ［ＭＩ．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 ２０ｏ３．Ｐ１６２－１６３． 写下来可以成为一首小诗：“冬之夜，视 睡如归。” ［４］王剑冰主编．精短散文【Ｍ］．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２００３，Ｐ２、Ｐ３． ２．她说她自己：“我是文武双全，文能 （上接第４６页）做到了，《红灯颂》也做到了，在不同的关 节点，它们唱出了不同的韵味和意境。同时，这几 段歌词，无论是独唱还是合唱，其旋律都是相同 的，但每一段都是那样令人难忘。正所谓“情之所 至，音之所在”，“只有声音与情感达到了完美结 合，歌唱才能被称之为‘艺术’。” Ｏ１ １年是海政文 工团建团６０周年。同年８月份，该团在国家大剧院 １２９页和朱天纬编《中国电影百年・经典歌曲）ｇ６０９￣有关内容整理而 成。 参考文献 【１】胡士平．《珊瑚颂》的创作与流传叨．音乐世界，１９８８，Ｐ７，转引百度 百科：ｈｔｔｐ：／／ｂａｉｋｅ．ｂａｉｄｕ．ｃｏｒｎ／ｖｉｅｗ／１４２７１１６．ｈｔｍ？ｆｒ＝ａｌａｄｄｉｎ．２０１４－０６－０７． ［２】朱天纬．中国电影百年・经典歌曲 ．北京：人民音ｉｆ，出版社， ２００５，Ｐ６０９． 歌剧院举行了隆重的纪念活动，名为“《大海的歌 声》——海政文工团建团６０周年音乐会。”音乐会 上，深情演唱了《珊瑚颂》，又让人们重温了 那时岁月的美好和生命的感动。［６１ 【３】贺锡德．３６５首中国古今名曲欣赏（戏曲音乐卷）【Ｍ］．人民音乐出 版社。２０ｏ６。Ｐ１２９． ［４］郭乃安．具有民族风格的歌剧《红珊瑚：￣［Ｊ／ＯＬ］．戏剧报，１９６０ （２１），２０１４＿ｏ６＿ｌ１． ［５］王春萌．谈民族歌剧的演唱——以歌剧《红珊瑚》选曲《海风阵 阵愁煞人》为例叨．音乐创作，２０１２（４），Ｐ１８７． 注释： ［６】《大海的歌声》一海政文工团建团６０周年音乐 ［ＥＢ／ＯＬ］． ｈｔｔｐ－．／／，ｓｗｗ．ｍａｓｋ９．ｃｏｒｄｎｏｄｅ／２９３４６，２０１４－０６—１ １． ①这部分内容根据贺锡德编著（３６５￣－中国古今名曲欣赏》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