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生长在阜阳农村,发现淮北地区的方言土语可谓五花八门,“土”法多样,内涵丰富,生动形象,不仅妙趣横生,有时甚至妙不可言。它既极具地方特色,又十分耐人寻味,同时也折射出家乡文化底蕴的深厚。方言是通俗易懂的、不可替代的地方语言,也是中华民族的一大瑰宝。加深对淮北地区方言土语的了解与研究,不仅有助于挖掘地方传统文化,从而加深对淮北人文以及淮北人性格的认知,同时也有利于和谐社会的构建。当然,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有些民间方言土语消失甚至灭绝了,而新的方言土语又出现了。然而任何一种语言的灭绝,我认为都是人类的悲哀。现将淮北“土语”撮要归类,并予以“漫话”,以就教于研究方言土语的专家、学者。
妙趣横生的阜阳方言
—淮北土语面面观之一
南腔北调 “洋相”百出
在淮北地区,形形色色的常用汉字往往被仪表堂堂的人们潇潇洒洒地读错,真可谓南腔北调,“洋相”百出。孩子上学以后,由于受土语大环境的影响,往往给汉字注不准音,给推广普通话工作带来一定困难。
在众多被读走调的土语中,有读错声母的,有读错韵母的,有声母、韵母全读错的,有读错声母中间又多加介母的,有平舌音和翘舌音互混的,有仅仅是读错声调的,有无端加上儿化音的,也有明知读错但属囿于传统习惯和“众口一词”而不便改口的。如:
券(quàn)误读为juàn,酿(niàng)误读为rǎng,树(shù)误读为fù,醋(cù)误读为qù(韵母是u而不是省略两点的ü),书(shū)误读为fū,分(fēn) 误读为hūn ,饭(fàn)
误读为huàn,桌(zhuō)子误读为zuō子……,真是俯拾即是,不胜枚举。
民间有个笑话:甲乙二人在旅店相识。有一次,甲洗好脚请乙把洗脚水攉掉。但甲方土语读攉为hē(喝).没几天,甲斟好酒又请乙喝下,但又读“喝”为“攉”。乙再也忍耐不住,质问道:“洗脚水,你让我喝掉;酒,你又让我攉掉。你还够不够朋友啊?” 后来经过好长时间的接触,二人才算弄明白:原来是土语在作怪啊!
一位护士给病号打针,说是要打diàn部.病号惊奇地问:”怎么,打针还需要垫布?”乡下人只知道自己有屁股,而从来不知道这屁股又叫什么diàn部,更不知道这diàn部的“diàn”字原来是“tún(臀)”字的误读。难道护士真的读不准“tún(臀)”字吗?非也。卫校教师上课,绝对不会将“tún(臀)”字误读为“diàn”字的。如果是乡村“土医生”将“tún(臀)部”说成“diàn部”,似乎还有情可原,但出自当今正规医院护士之口,就没有原谅的理由了。诚如当今阜阳的“酒文化人”明知(也有未必明知的)<《颍州佳酿》酒的“酿”字应读为niàng 而仍说成rǎng一样,是约定俗成的力量使人“明知故犯”。如果有谁在饭店高喊着要喝什么“《颍州佳niàng》”,反而会被认为是说错了,从而被人耻笑。可见,谬误的东西一旦被约定俗成,必将贻害无穷啊!
最近收到一则手机短信,题目就叫《经典阜阳土语》。内容如下:
负(树)上待喽俩鸟,母鸟佛(说):真咯念,往边上股弄股弄,把俺哩毛都弄枯楚来。公鸟佛(说):哽叽啥,佛白。枯楚来拨拉拨拉不豆(就)光油来?来来啥来来!
这段公鸟与母鸟的调情对话,阜阳人一看就明白。但是如果要用普通话去翻译,也着实有些难度。
在淮北地区,现代汉语中的相当一部分阴平字即第一声汉字被误读成了上声字即第三声汉字,更多时候发出的音既不是第一声,也不象第三声。如把吃(chī)误读为chǐ,铁锅(tiēguō )说成tiěguǒ,屋(wū)读成wǔ,香(xiāng)误读成xiǎng等等。只要稍微留心便不难发现,在淮北部分地区,人们日常用语中几乎听不到真正意义上的阴平字,而大多以上声字代之;而真正意义上的上声字又被读得尤为沉重,声调的那一“钩”拐的似乎力度太大太大。所以,下文凡涉及引用淮北地区人们所发出的阴平字,即使是用汉语拼音,笔者也实难标注:因为淮北土语的发音是“四不象”。尽管如此,本着有利于推广普通话的原则,还是标注为上声即第一声罢。
在家乡土语中,也有“一字多音”现象.如孩子在呀呀学语时,首先学的就是
dàdamāma(大大妈妈).孩子长大以后,称父亲为dǎ,称母亲为mǎ或娘.阜阳以南的部分农村,称父亲为dà(大),算是真正读准了音.笔者曾亲耳听到一位小学一年级语文老师用教鞭点着黑板上写的“国”字,反复教孩子们高声朗读: “guō,guō,guāi家的guō”。简直令人啼笑皆非。是这位教师故意教错的吗?不是。是家乡土语坑了教师,更坑害了孩子。
土语还具有一定的顽固性,即根深蒂固,很难纠正。有位小伙到南方打工,学了几句广东话,回到家乡情不自禁就要炫耀一番。一次到浴池洗澡,该小伙把手一摊: “哇!这水好清清啊!”这是多么具有“广东味”的语言啊!谁知刚一下水,阜阳话就又现了原形: “我的乖乖吆,这水咋恁热!烫人的洋雄样!”可见家乡土语是多么的顽固啊!
据考察,安徽省的凤台(原来隶属于阜阳地区)、临泉两县,土语与普通话相距甚远。笔者1979年在与凤台交界的蒙城县大兴中学实习时,食堂的王师傅卖饭菜时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五hūn(分)钱一碗细hǔn(粉)汤。”我们这些刚学过几天普通话的师范生听了,差点笑出了眼泪。当时曾有阜阳老乡用凤台土语编出两段顺口溜,一段为: “hòng(凤)台县,huàng(放)电影,有hōng(风)也huàng(放),无hōng(风)也huàng(放)”。另一段是: “从
hǔ(阜)阳,到hòng(凤)台,à(二)bā(百) à(二)十à(二),从三里湾子过huó(河),à(二) hūn(分)钱弄碗茶huō(喝)”。也有用阜阳土语编顺口溜的。如阜阳的“xiē(黑)喽xiē(黑)喽来个qiē(客)。我到南地去薅葱,你在家里juòjuò(坐坐)喽。”“juò(坐)在fù(树)下去读fū(书)”,“发大fēi(水)”, “下大suō(雪)”。临泉人则习惯说: “juòjuò(坐坐)”、“qùsuǎn(醋酸)”、“大qiǒng(葱)”“大xuàn(蒜)”,好象舌头短了半截似的。不了解当地方言的人,简直不知所云。
1995年版《颍上县志》在《方言》一章中有几段标音举例,很有颍上特色:
Sōu(收)了dè(大)河湾,红缨帽子zāi(遮)满tiāi(天)。一tiāi(天)一趟杨hó(湖)zèn(镇),一tiāi(天)一趟zèng(正)阳关。
湾里hù(富),湾里huā(发),冬cī(吃)萝卜夏cī(吃)瓜,二八月里花sēng(生)zuā(抓)。
三hú(伏)不rāi(热),五谷不结。
麦怕子sí(时)雨,稻怕午sí(时)hōng(风)。
据雪涅在《阜阳十八怪》中介绍,太和有一好收集异趣者,将当地方言一锅烩之,如此这般撰了一个段子,叙说一村民误砍了大队的树,而前去家认错的过程:
村民(进门):“复(书)记在”。
(看他一眼):“决(坐),喝匪(水)不?”
村民:“俺才喝过匪”。
:“有事儿?”
村民(笑笑):“复记,俺犯了一个大确(错)误……”
(一惊):“啥大确误?”
村民:“俺看走了眼,把你家的付(树)当俺家的付给砍了。”
(不悦):“那咋说?”
村民:“俺把俺地里的悬(蒜)和穷(葱)拔了,抵你的付”。
:“你的悬和穷俺不要,俺只要俺的付。”
村民:“那可叫俺咋办?”
:“你把你家的付抵俺家的付不就行了?”
村民:“可俺的付小,你的付大,你不吃亏?”
(皱眉):“你是老实人,可咋就犯这确误?”
村民(低下头):“俺是不该犯这确误……”
(挥挥手):“悬(算)了悬了,拿走你的悬和穷,把你的付给俺,还讲啥大小,悬了!”
至此,读者定会哑然失笑。这真是一个很不错的相声段子。像这样的相声段子,你只要到阜阳各地随便走走,真是萝卜白菜,俯拾即是。。
有人认为,汉字被读“走调”,应该归咎于文化人,都是文化人作的孽,而不应该归咎于文盲。如果“开庭审理”,也只能“判”文盲为“从犯”。乍一听,这话似乎不无道理。试想:如果全国各地的每一个文化人从始至今把每一个汉字都能十分标准地“一个声音”读出,并推而广之,何至于“谬音误传”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又何以形成如今的几大方言区?推广普通话工作也不至于要花费偌大的力量而收效甚微了。话又说回来,中国地域如此辽阔,人口如此众多,且不说少数民族语言,光汉族人口就占全国人口的90.56%。要想一下子把全国各地的方言土语都统一起来,而代之以“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现代汉民族共同语”,即现在我们所说的普通话,谈何容易啊!
貌似矛盾 实则统一
——淮北“土语”面面观之二
一组看似矛盾的词语,通过土语运用到一定的语言环境中,却能够表达出相同的意思.这种貌似矛盾、实则统一的淮北土语,也常见于其他地区的口语表达.例如:
他差一hǒu(即差点)没挨骂_他差一hǒu(即差点)挨骂了.
他险些没摔死______他险些摔死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_____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请到我家来坐坐_____请到我家去坐坐.
难免要饿肚子_____难免不饿肚子.
上述每组句子,前后所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但句中的“没挨骂”和“挨骂了”,“没摔死”和“摔死了,”“ 地上”和“地下”,“来”和“去”,“要饿肚子”和“不饿肚子”等词语,表达的意思却截然相反.如果从语法学的角度看,这是不规范的,应该也必须规定其中的一种为不规范说法.但是,由于语言习惯和约定俗成已成为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谁也无法取消其中的另一种说法.这无疑也是语言的社会性在土语中的验证.也正因为如此,这类土语已经被吸收运用于现代汉语的书面语言中,并逐步为社会所承认,也就顺理成章了.
值得注意的是, 这类语言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句中大都有“差点”、“险些”、“难免”之类的词,给人的印象是彼此之间 “距离”很近,同时又大有“非此即彼”的感觉.孰不知彼此原来是一码事.
由此,我联想到曾经读过的一篇短文叫《悖文不悖》。意思是说,在30多年前那个荒唐的年代里,苍白的文化中流行过很多小儿科的幽默。比如:“一个黄昏后的早晨,有个年轻的老人,拿着崭新的旧刀,杀害死去的活人”。人们用这类明明白白的糊涂概念变换出可笑又可怜的笑料。其实,生活中确实有很多前后矛盾的概念,而表达起来并非毫无道理,悖文不悖。从下面这些组成的句子中,就不难玩味出汉字文化所特有的幽默:最年少的老师/不服老的少将;亮度高的矮星/植株矮的高粱;算错的对数/绝对的错案;室内的外
宾/意外的内伤;眼前的后果/今后的前途;仿真的假发/打假的;偏薄的厚度/醇厚的薄酒;操场大的小学/胆子小的大娘;表面上的下跌/阳光下的上扬。生活中这类悖文不悖的例子很多。只要我们留心观察和认真比对, 对这种“貌似矛盾,实则统一”的语言现象就不难理解了。
妙趣横生的阜阳方言
——淮北土语面面观之三
口头常使用 不知是何字
有些经常口头使用的土语,影响区域范围较广,使用人群也较多,但却难以找出准确的汉字去表达。
例如:民间把经济交往中出现的正式、非正式或条据、便条之类的文字手续称为“fēi子”。上世纪九十年代,笔者到乡下调查农民负担情况时,一些群众反映说:“我们卖粮不见钱。粮站开的fēi子被村干部统一收走了,现在还是户交村结!”在这里,fēi子的fēi究竟是哪一个汉字,却难为住了不少秀才们。笔者不才,藏书有限,也曾为此专门查阅了手头仅有的几部工具书,均难以找到能够准确表达民间土语中“fēi子”的“fēi”。但偶尔也发现乡村会计写作“非子”、“飞子”或“扉子”。而“非”、“扉”、“飞”均没有土语所要表达的释义。对此,有人开玩笑说,因为大多是非正式,所以用“非”;因为非正式条据活象一块破“门扇”,所以用“扉”;因为大多是便条,容易丢失,风一刮就飞走了,所以用“飞”。
究竟“fēi子”为何物、“fēi” 又为何字呢?对此,笔者曾不厌其烦地向人讨教,均
未能得到满意的答案。有位老先生在与笔者谈及“fēi子”一事时,十分自信地认为,“fēi子”实乃“飞纸”也——是阜阳人读走调了。据他介绍,以前,凡是规模大些的商店,总收款台与各柜台之间,均拉一根铁丝(阜阳人叫铁条),铁丝上有用于夹钱和的夹子。营业员为顾客开好购物凭条后,连同顾客交的购物款一块用夹子夹好,然后用力把夹子“打”到总收款台处。收银员把款收妥,在购物凭条盖上“现金收讫”和本人印章后,连同找回的零钱,和购物凭条一块再“打”回柜台,由柜台营业员将购物凭条的一联连同应找给顾客的零钱交给顾客,购物凭条的另一联则由营业员保管,作为“盘点”结算的凭证。这样,购物凭条在铁丝上一会儿被“打”到收款台,一会儿又被“打”回柜台,在“空中”飞来飞去的。于是,这购物凭条便成了空中“飞纸”。后来,“飞纸”也就成了购物凭条的代称。再后来,“飞纸”被阜阳人读走了调,变成了“fēi子”,并成了一切非正式票据的统称。老先生的这一观点究竟正确与否呢?阜阳人认可这一观点吗?从老先生的推断看,似乎也有一些道理。但是,要说阜阳人把“纸”字误读成了“子”,这种“误读说”笔者不敢苟同。因为从阜阳人的平时发音看,对“子”的读音还是比较准确的,比如:房子、票子、孩子、小子、妈头子等等,都不大可能把平舌音的“子”误读为翘舌音的“纸”。从阜阳人把“fēi子”一词读的十分“坚定”分析,老先生的“误读说”似乎也值得进一步商榷。
还有一个表示家畜产崽的字——jiāng ,开始我以为很难找到能够准确表达此义项的汉字,后来一查,原来就是“将”字。阜阳人有时也把“将”字用来表达女人生产。这时就带有贬义甚至含有辱骂人的意思了。因为这显然是把人比作家畜了,谁也不能够容忍。
用筷子夹物叫\"刀\",而且这一方言流行的地域范围较广。如:吃饭时主人总会拿着筷子劝客人:“来,请刀菜”。很显然,这是请客人用筷子夹菜的意思。但是,“dāo菜”的 “dāo”字究竟是哪个汉字呢?很多地方的方言资料均写作“刀”字。然而字典里确实找不到表示“夹菜”义项的“dāo”字。建议语言文字专家再修订字词典时把表示“夹菜”义
项的“dāo”字收录其中。
表示扔掉意思的“bān”字,也是有音无字。
表示用脚踩、踏意思的“wái”字,字典里也查不到。
表示“迈腿”意思的动词“qiá”字典里也找不到相应的汉字。如:那条小水沟不宽,他一迈腿就qiá过去了。
xié:动词“抱”的意思。与之相近的字只有“挟”字。挟:《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用胳膊夹住。而阜阳人所说的“挟”字还有“抱”的意思。比如“把东西挟过来”,就是抱过来的意思。同时,“挟”与“子”连用还是量词。比如:“他挟了一挟子柴禾”,前一个“挟”字是动词,后面的“挟子”则是量词。这在词典里都是查不到的。那么,阜阳人所说的“xié”是否就是“挟”字呢?如果是,字词工具书就要增加解释的条款;若不是,又该是哪个汉字呢?
安徽与河南商丘交界的一些地方,还有表示逮、打、吃喝等意思的kéi字。如:“kéi住他”就是逮住他的意思,“他俩kéi了一架”就是他俩打了以架、干了一架的意思,“我又kéi了一碗”就是我又吃了一碗的意思。
表示打人动作的“rōu”字、“hū”字,大概就是用巴掌抡打的意思吧?阜阳人有时也说“yōu(悠)他一耳巴子”,也是打他一巴掌的意思。试想:“yōu(悠)别人一耳巴子那肯定是不太疼的,因为一个“yōu(悠)”字就决定了那打人的速度似乎不是太快。
把东西在别人面前短暂一晃叫做Rǒu。如:“他一Rǒu就过去了”,“你就这么一
Rǒu,我怎么能看得清楚啊?” Rǒu字究竟为何字呢?
淮北还有表示用棍棒或腿横打的kuō字。如:“kuō他一棍”、“kuō他一腿”。
还有表示推、搡之义的wěng字。如:“大家一不小心就把他wěng倒了”。注意:与第一声的wēng可不是同一个字哦。
“rōu”、“hū”、“yōu”、“Rǒu”、 “kuō”、“wēng”字究竟是哪个汉字呢?
表示坑害意思的“quē”字好象也是有音无字。如:“我被张三quē喽了”,就是被张三坑了的意思。 “quē” 还可以与“dai”连用而成为“quēdai”,其意思与单音节的“quē”字相同。“quē”字还有糟了、毁了的意思。如:“这回quē了,我什么事也办不成了。”这里的“quē”与“kāo”同义,“我被张三quē喽了”也可以说成“我被张三kāo喽了”。“这回quē了,我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也可以说成“这回kāo了,我什么事也办不成了”。有时quē字也可以用kāodai替代。如:“你别quē我了”也可以说成“你别kāodai我了”。
阜阳人还把给树苗、庄稼等植物施肥或追肥叫“jiū”。如:“南地那片水稻叶子有些发黄了,需要jiū了。”“jiū”字也可以连用,意思还是一样的,如:“南地那片水稻叶子有些发黄了,还不抓紧时间jiūjiū?”“jiū”还可以直接放在植物名称前面,如:“jiū玉米”、“jiū烟叶”等,就是给玉米、烟叶施肥的意思。有人说“jiū”字应该就是“厩肥”的“厩”字。但从阜阳人的发音看,显然不是,因为阜阳人把久、酒、九等三声字都是读成“jiū”的,而阜阳人却是把“厩”字读成第三声“jiǔ”的。那么,“jiū”究竟是哪个汉字呢?阜阳的先人真是给后人出了一个思考题啊!
阜阳人还把向别人挑衅或无端地与别人搭讪、嬉闹等叫做“chào”或“chào事”。如:“你chào什么事?”“chào雄chào”!“我看你是没事找事chào寡话”!“你也不要chào,等挨头上你就老实了”!而在《现代汉语词典》中,“chào”这一读音只有一个汉字:“耖”。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耖”字一是名词,即一种像耙的农具,能把耙过的土块弄碎;二是动词,指用耖整地。“耖”字并没有阜阳方言所要表达的意思。那么,“chào”究竟是哪个汉字呢?没有人能够说得清。但是,如果我们来一个假设:“chào”就是“耖”字、“ chào事”就是“耖事”的话,可能也是阜阳人在借“耖”这一整地的功能来表达“向对方主动进攻”的“挑衅性行为”吧?
表示用碓嘴在石臼内捣米或其它须去皮、须粉碎的粮食叫quē碓。而“砸辣子带quē蒜”则是表示彻底完了、毁了、失败了的意思。但“quē”字究竟是哪个汉字呢?
表示讽刺、挖苦的“xīng”字在淮北土语中也比较常见。如:“你别xīng我了,我哪能和你比?”不知道这里的“xīng”字是不是“腥”呢,意即通过讽刺、挖苦使人害臊呢?
表示一猛劲子干到头、干到底也叫一chēn子干到头、干到底。chēn子的“chēn”又是哪个汉字呢?是不是那个表示拉、扯之义的“抻”字呢?
Ráng,表示软、弱或者不硬朗、不坚强的意思。如:“他的力量头有点Ráng”、“势力小了不说话,力量Ráng了不拉架”。
diěle 、Jīng, 就是平时我们所说的撒娇的意思。有一句很流行的歇后语:“脱掉裤子不上床——diēle”。这里的“diēle”就是故意撒娇的意思。
与“无论”、“不管”同义的还有一个“chuí”字。如:“chuí谁说的都不行,这事
就这样定了!”“chuí他咋弄去吧,反正这事我也管不了。”但“chuí”字的运用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chuí”字后面必定跟一个人称代词。
表示十分兴奋、激动甚至得意忘形的样子、精力旺盛的样子,淮北人多以jiǒng字表示。如:“你看他jiǒng得跟雄公鸡一样”,“那老头真jiǒng,都八十多岁了还能干农活”,“jiǒng啥jiǒng,不就是腰里有俩臭钱吗?”《现代汉语词典》在“jiong”这一音节里共收入十二个汉字,没有一个可以与阜阳方言相匹配的。只有一个“駉”字,表示马肥壮的意思,似乎与阜阳方言相接近。
与jiǒng字相近的还有xìng字。如:“你看他,xìng哩跟企鹅样”。这里的xìng字是否就是高兴的“兴”呢?
tié: 也是管、行、帅气的意思。如:“你看他多 tié”!
有时也把“不在家”说成“不dài家”。这里的“dài”我想可能就是“呆”字吧?如果是,淮北人表示的还算比较准确呢。
阜阳人有时还把“不如”、“比不上”说成“不dēi”。大概是把“不抵”读走音的缘故吧?
记得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笔者刚记事时,女孩子挨了男孩子的骂或因男孩子的玩笑开过了头,女孩子便会哭哭啼啼地向家长告状:“某某某又liān我了。”即使是已婚女子之间,“liān”也往往是撕打的前奏曲。这里的“liān”字似乎与“骂”字是近义词,但其使用对象好象仅限于女子甚至未婚女子,而且词义的分量也显得更重些,大有用极其恶毒的语言咒骂之意。但究竟使用哪个汉字为妥呢?是廉耻的“廉”呢,恋爱的“恋”呢,还是
胡扯八连的“连”呢?笔者不才,实在犯难。
形容某人脾气不好、很厉害,阜阳人叫“口”。其实经查字典,字典对“口”的一项解释为:刀、剑、剪刀等的刃。既然是刀、剑、剪刀等的刃,当然是很厉害的了。然而阜阳人所说的“那人真kōu”的“kōu”字究竟可是这个“口”字呢?
Fān,嬉闹、逗趣的意思。比如把闹洞房、和新娘子闹着玩叫做Fān新媳妇。两个人之间的嬉闹也叫Fān。“别Fān了,我还有事呢!”这里的Fān是否就是“造反”的“反”呢?
chǎ,形容道路十分泥泞难以下脚。如:“路太chǎ了,等晾晾路再走吧。”这里的chǎ是不是“差”呢?
chǎ,还特指动物吃食物很凶猛。如:“你看那头猪chǎ多欢,一盆食一会就chǎ完了。”有时也用于人吃东西,但含有贬义。如:“一个红芋那么大,三口两口就被他chǎ完了。”
chǎ,指胡乱插话,贬义。如:“我们叙正事呢,你乱chǎ个啥!”也指胡乱说。如:“那家伙讲理讲不过人家,就胡乱chǎ。”
chǎr,指半拉子、未干完的活或工程。如:“你看,他留个活chǎr就跑了。”不知到这里的“chǎr”可是“茬儿”的合音呢?
表示东西太凉、人们难以承受的感觉叫“zhá”。如:人们秋天下河洗澡,往水里一跳,突然感到水太凉,会情不自禁地大叫:“我的乖乖,这水太zhá人了!”当我们从冰箱里拿出冰棍吃的时候,也会说:“太zhá牙了” ;当我们冬天用凉水洗东西的时候,也会说
“这水有点zhá手”。zhá,不仅表示太凉,还有因太凉而感到刺激、难受的意思。那么,zhá应该是哪个汉字呢?是不是因为“象油炸一样难受”因而就是油炸的“炸”字呢?
阜阳人还把故意浪费别人的东西叫做“huòxi”。比如张三没有任何理由想让同事李四请客,王五接着说:“别huòxi人家了,李四最近手头有点紧”。 “huòxi”一词究竟是哪两个汉字呢?难道是“和稀泥”的“简称”吗?从所表达的意思看,似乎不是。而“zāodāi”一词除了具有“huòxi”的含义外,贬义色彩似乎更浓。笔者以为,所谓“zāodāi”,其实不过是“糟踏”一词的误读而已。
表示紧紧攥住、握住,阜阳人叫做“bù”。如:某人在在河里摸到一条鱼,岸上人知道后会喊道:“bù紧点,别叫它跑掉喽!”
表示遗漏阜阳人叫“māo”。如:“这孩子真马虎,竟然把数学做māo一题”。
粮食基本上晒干透了叫“过埂”。过的究竟是什么“埂”呢?
办事过于积极主动、过分上前叫“qī”。如:人家又没请俺,朝上qī个啥!
Fágu:多用来指青少年男子穿戴或动作干净利落、利索。如:你看他穿得多么Fágu;你看他的动作多Fágu。
hóudou:多指男孩子爬高上低动作敏捷,或胆大心细善于攀援等。如:你看那孩子hóudou的,连那么细的树枝也敢爬上去。这大概是拿猴子善于攀援的麻利动作做比喻吧!
Gùdong:发脾气、恼怒的意思。如:你看那人Gùdong 得跟驴踢的一样。
农村人唤家禽家畜的摹拟声也很有特色。比如唤猪: “hěirláoláo”,而hěi一定要读成儿化音。不知道外地人是如何唤猪的,反正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唤猪,是不是在模仿猪相当于“哼”的叫声呢?
唤牛为“ēleēle”, 并且要把ē字读成儿化音。
唤鸭子为“鸭lúlú”。
唤羊为“咩ga咩ga”。“咩”是摹拟羊的叫声,为什么还要带个“ga” 呢?ga也许就是“嘎”吧?
母羊发情了,就要为其zhào 羔子;母牛发情了, 就要为其 chèn犊;母猪发情了,要为其配种.那么,这“zhào 羔子”的“ zhào”究竟是哪个汉字呢?“chèn犊”的“chèn”是否就是“趁”字呢?就是因为有为羊zhào 羔子这一方言,所以直到现在,男人们总是要利用照相等机会,不失时机地和女同志开玩笑说: “快,我来给你 zhào上”!不经意间就占了女同志的便宜.
顺便说一下,在淮北地区,人们还把家禽交配叫“赶群”,而把鸽子用“嘴”交配叫“换气”。看来,家乡人也还是讲究含蓄的啊!
余以为,使用汉字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决不能凭主观臆断。上述各字,尽管有些我也临时找个汉字做了“替身”,但正确与否心里实在没底.究竟使用哪个汉字最能服人,还请各路专家不吝赐教哦。
虽知其字 难释其义
_____淮北土语面面观之四
有些汉字,土语中是经常使用的,但是工具书中却找不到使用的“法律依据”。 这就是本人所说的“虽知其字,难释其义”。比如:
家乡农民把甘蔗或姜芽栽到地里,过不几天,那栽下去的“母芽”便会“生”出许多小芽芽来。乡下人把甘蔗等植物的这种发棵、繁衍现象称为“害芽子”(也有的地方叫“喷芽子”)。但字、词工具书中有关“害”字的释义并无与“生”有关的义项。《现代汉语词典》中有关“害”的词条列有“害口”、“害喜”二词。释为因怀孕而恶心、呕吐、食欲异常。而淮北土语又把“害口”、“害喜”称为“害孩子”。由此推测, “害孩子”的“害”与“害芽子”的“害”应属同义。如果按照《现代汉语词典》对“害”字的释义, 就是发生(疾病)、发生(不安的情况)。“害芽子”、“害孩子”当是 “母芽”、“母体”因“怀上了”芽子或孩子而生病、而不安吧?可不是嘛,女人怀孕后,那孕期的反应是众所周知的。不仅因恶心、呕吐、食欲异常而痛苦不堪,民间还有“害孩子老婆想屁吃”的俗语,就是食欲异常到无以复加,没有她不想吃的。但是,土语所表达的“害芽子”就是“生芽子”、“喷芽子”的意思,并没有因“生芽子”、“喷芽子”而生病、而不安的附加条件。
“害芽子”的“害”究竟应该如何解释?还请辞书的编者予以斟酌,并在有关辞书再版时,能把“害芽子”的“害”的解释单列一个义项。
同是一个词 意思竟迥然
___淮北土语面面观之五
有些汉字,仅在淮北地区的不同区域,所表达的意思就迥然不同,有的甚至截然相反。
如“爹”、“爷”二字,有的地方称“爹”为祖父,“爷”为父亲,称大伯为大爷;有的地方则称“爷”为祖父、爹为父亲。完全颠倒了个儿。
南北朝时北方民歌《木兰歌》中“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的“爷”字,指的就是父亲,与皖北一些地方称“大爹”为“大爷”恰巧吻合。这说明,这种颠倒了个儿的称呼并非淮北人的独创,而且由来已久。
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 “爹”字只有一个意思,指父亲。而“爹爹”有两个义项:一是指父亲,二是指祖父。 “爷”,方言指父亲:如爷娘;二是指祖父;三是对长一辈或成年男子的尊称:如大爷(dàye)。由此看来, 淮北地区这种“爹”和“爷”完全颠倒了个儿的称呼也是言之有据的哦。
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们村来了一家三口太和籍讨饭兼帮工的。他们见了村里中年以上男子一律称“大爷(dàye)”。开始我们很惊奇。后来才知道,他们所称的“大爷”,其实就等于我们通常所称的叔伯辈,既不同于爷爷的大哥那个“大爷(dàyé)”,也不同于对长一辈或成年男子的尊称那个“大爷(dàye)”,更不是指“老大爷”,我们家乡人要么喊“大叔”,要么喊“大爹”。太和离我们老家才几十里路,方言的差异竟然如此之大。
同是一个“妈”字,在特定的社会背景和语言环境中,其意义也有变化。《现代汉语词典》中有关“妈”的解释有三项:一是指母亲;二是称长一辈或年长的已婚妇女,如姨妈、大妈;三是旧时连着姓称中年或老年的女仆,如:王妈、李妈。但是在旧社会,一些地方
只能喊母亲为“娘”,而不能喊“妈”。喊“妈”就意味着对母亲的“降格”。因为按照世俗观念,只有“小婆”即妾才被大老婆的孩子称为“妈”。“大婆”肯定是要当“娘”的。这种观念一直被延续到以后。
笔者有位老乡,与妻子离婚后在阜阳城又找了位“小”(家乡人称为“二房”、“小老婆”。因为是离婚后找的,所以家乡人的这种叫法是错误的)。他的前妻“离婚不离家”,带着儿子在乡下苦苦度日。这为这位“二房”由于不能“下蛋”,父亲又将儿子强行接回城里“续后”。但这位儿子对后妈只喊“妈”,就是不喊“娘”。而那位“二房”却坚持让儿子叫“娘”,否则,仍将孩子送回乡下去。就这样,孩子宁肯回乡下过苦日子也不低头喊这位“晚妈”为“娘”。可见,仅仅作为代码的人类称呼,一旦被蒙上尊卑色彩,那尊卑之间的鸿沟是多么不可逾越!土语一旦约定俗成,又是多么难以变更!
尖:本指末端细小、尖锐、物体锐利的末端或细小的头儿。但是,一旦用在人身上,就是指此人吝啬、抠门儿,小气的意思。如:“他这人真尖,一点亏也不能吃”。有时也指人说话尖刻,不留情面。如:“他这家伙,尖嘴薄舌的,对谁都那样”!
死:原指死亡,即结束生命。然而在淮北土语中,有时候“死”字并非表示死亡的意思。如:“死丫头”、“死妮子”、“死老头子”“死(B)秧秧子”等。如果要用书面语表述,我认为应该翻译为:“你这丫头”、“你这妮子”、“你这老头子”、“你这孩子”,只是略带调侃、嗔怪而已。所以我理解,“死”字在这里有两种解释:一是并没有多少实在意义,只是一个前缀罢了;二是,通“尸”,嗔怪别人象死尸一样。
撮(音zuǒ):原义指用手指捏住细碎的东西拿起来。这里却是不伸心、不开心、不舒心的意思。如果说某人在单位zuǒji,则说明此人在单位已经混的很不行了。
喝茶,本义是喝茶水。然而太和一带的人却把吃晚饭称为“喝茶”。如挽留客人到家吃晚饭,说是“到家喝茶去”,令为不解。现在仔细想来,可能是因为旧时太穷,人们很难确保一日三餐,晚饭只能以茶代之的缘故罢。笔者曾为此专门写过一篇文章叫《何必再“喝茶”》。意思是说,现在人们富裕了,不要总是“喝茶”了,该吃肉喝酒的,只管尽情地享受去吧!大家马上都过上小康生活了,晚上总是“喝茶”,岂不让笑话!
汤,《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热水、开水;食物煮后所得的汁水。而阜阳人所说的汤有时特指面条——由液体一下子成了固体,真是有天壤之别。比如:擀面条,阜阳人就说是擀汤,下面条,就说是下汤。阜阳人有个顺口溜:头妻臭,二妻香,三妻尿尿管下汤。是说男人往往不把大老婆当做一回事,把二房看的很香;如果再娶个第三房,那小老婆撒的尿都可以下面条了啊!
咋着:本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词,就是“怎么着”的意思,泛指动作或情况,或询问动作或情况。但是运用在特殊的语言环境中,其意思也就发生了变化。比如我们经常和女同志开玩笑说:“某某又咋着你没有啊”?这里的“咋着”就与“性”有了紧密的关系。笔者年轻时曾经有一位对象,在分手之前,她的母亲问她:“他(指笔者)可咋着你吗啊?”女孩子摇摇头,十分真诚地说:“没有”。她的母亲顿时露出一丝微笑——这说明她的女儿是原封没动啊!就是因为我没有“咋着”她,这桩婚事才算顺利划上了句号。假如我要是“咋着”她了,用我们阜阳人的话说,那就“活是你的人,死是你的坟”了,想耍赖肯定是耍不掉的。所以我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不该咋着别人的时候,千万不能咋着。否则,那后果是要自负的哦!
近几年又出现了一种新的称谓:喊嫂子为姐,喊姐夫为哥。仿佛又回到了\"童养媳\"旧婚俗的年代.旧社会,女孩子到男方做童养媳,由于尚未结婚,弟弟妹妹只好以姐相称;等正式拜堂后,才能成为准嫂子.现在,男女结婚前互相往来,弟弟妹妹见了,总要有个称呼:喊嫂子、姐夫吧,一来尚未定局,前途未卜,为时过早,显然不妥;二来在没有正式举行仪式
前,喊谁谁也挂不住——因此,也只有在成为准嫂子、准姐夫后才能喊。那么,喊什么呢?也只有喊姐和哥最合适。但是,由于喊习惯了,就是在成为了准嫂子、准姐夫后也不便改口了,于是准嫂子、准姐夫也就成了“姐”和“哥”了。但是有的家长比较讲究,认为嫂子就是嫂子,姐夫就是姐夫,绝对不能沿袭结婚前的喊法。否则,一旦把嫂子喊为“姐”,把姐夫喊为“哥”,那不就成为“姐弟结婚”了吗?这简直是在骂人啊!所以现在的嫂子和姐夫,民间就有了两种称呼:除了嫂子和姐夫,又多了姐和哥这一称谓。这一语言现象岂不耐人寻味?
音“土”义重 通俗易懂
____淮北土语面面观之六
淮北地区的有些方言土语,乍一听,简直就是“土老帽”,“土”得无以复加.然而换上其他任何一种表达方式,都达不到使用方言土语那种语言效果.
如:农村人把骂人叫 “嚼人”。仔细想来, 这“嚼”字虽然说出来音“土”,但是用起来似乎比“骂人”分量更重。所谓骂人, 《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用粗野或恶意的话侮辱人。而所谓“嚼人”,词典里找不到这个词。但依笔者之见,它不仅含有骂人之义,而且还似乎有恨不得把对方“嚼碎吃掉”和“反复咀嚼”之义。由此可见,有时土语用起来比书面语更够味儿。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不仅农村孩子称骂人为“嚼人”,就是在城市,人与人之间的叫骂也被称为“嚼”。随着普通话的推广,现在城市的大部分“文化人”一般都不再说“嚼人”而代之以“骂人”了,大部分农村中老年人则依然说“嚼人”而不讲是“骂人”。
然而我实在不知道,这“嚼人”一词使用的区域究竟有多大?难道仅仅限于淮北地区吗?
还有一个骂人的话叫“毁”。在要“毁人”这种特殊的语言环境中,依照《现代汉语词典》对“毁”字的解释应该是:破坏、消灭、损坏、伤害的意思。那么“毁人”当作何解释呢?望文生义,那就是把人毁掉的意思。比如:“我毁你”、 “我毁掉你”等。试想:人怎么可以被“毁掉”呢?
与此相近的还有“回炉”一词。“回炉”原指重新熔化(金属)、重新烘烤(烧饼之类)的意思。用于骂人,不言而喻,就是要把人放回“炉子”里重新做的意思。然而这“炉子”是什么呢?不就是第一次生产他的那“人”吗?而“做”他的那位“产业工人”不就是他爹吗?谁若是要把他“回炉”重做,那谁不就成为他爹了吗?从这个意义上理解,那“回炉”一词骂人的分量是十分重的,而且无以复加。因此,一旦骂到这个份上,双方肯定是要剑拔弩张的。与“我回炉你”相近似的还有“我zù(做)你”。也是想成为别人爹的意思.所以,在淮北地区,如果不到即将撕打的程度,是绝对不能骂“我毁你”、 “我毁掉你”、 “我回炉你”、“我zù(做)你”的。
同时还有“我háchuī你”、“我biěpào你”等,大概也是“我毁你”、“我zù(做)你”、 “我回炉你”的意思吧?反正是要把对方毁掉的意思。但“háchuī”、“biěpào”多用于儿童之间(成人偶尔也用),且具有调侃意义,对方一听就明白:并不是真的要把自己毁掉。
当然,这些音土义重的淮北土语,无论男女老少,一听都明白。所以,我们说它是通俗易懂的淮北“土特产”。
妙趣横生的阜阳方言
——淮北“土语”面面观之七
比喻夸张 生动形象
淮北地区的有些方言土语有时用比喻的修辞方法来表达,有时则巧用夸张或借代的修辞方法,不仅生动、形象、活泼,而且恰到好处,甚至入本三分。虽然有时不免显得过于直白,难免粗糙,乃至粗俗、流气、不堪入耳,甚至很“流氓”,简直就是“流氓文学”,但这正是民间文化、通俗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们的祖先及其后人在日常生活中发明创造并逐步完善而形成的。我们说它源远流长,因为我们实在不知道它产生的具体年代,只知道这是从“大人们”那里学来的,孩子的孩子就是这样一直流传下去,这就是“流传文化”或叫“流传文学”;我们说它生动形象、生动活泼,因为只要换成另外一种表述方式,那效果肯定会立即黯然失色的;我们说它粗俗,因为有些语言确实不能登大雅之堂;我们说它是大众文学与大众文化,因为它确实流传广泛,甚至可以说是妇孺皆知。
比如:我们把那些做事能、巧、点子多的人,或是善于出一些希奇古怪的点子。非常聪明的人,形容为“那家伙真转筋”,或简称为“那人真转”。试想:连“筋”都能转的人,那脑子转圈不就更快了吗?当然,人们要表述的并不是那人的“筋”在转,而是“脑子”转圈转的快。意思还是说“转筋”的人思维过于敏捷,比一般人出的点子新鲜。于是,那些普通人出于“嫉妒”心理,就把过于聪明的人比喻为“转筋”了。
说“转筋”或“转”还算是文明的表述。有时调侃意味更浓一些,甚至还常有一些贬义,干脆就说那人是“绿”、“绿怪”。试想:如果一个人是“绿”的,那能不叫标新立异吗?你自己遇事不能够想出好主意,居然把能想出好主意的人叫做“绿”、“绿怪”,其嫉妒乃至讽刺、挖苦、排挤之心态昭然若揭。
与之相近的还有“鬼子”一词,除了具有“转筋”、“转”、“绿”、“绿怪”外,似乎还暗含有心术不正的成分。如果谁的外号叫做“鬼子”,你不妨观察并考证一下他的为人----避而远之我认为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拧筋头”指的却是固执乃至偏激,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和建议。如果说某人是“拧筋头”,你最好少跟他协商任何事情。试想,用“筋”拧成的头,怎么可能轻易磨动弯呢?
磨动天:顾名思义,就是能把老天爷磨动的意思。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意在形容人的神通广大,办事能力强,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但有时也含有不择手段的意思,因而这绰号还带有一定的调侃意味或者贬义。
与“磨动天”相近的词还有“通吃”。所谓“通吃”,原指无论到哪里都能有饭吃。这里也是指某人神通广大,办事能力强的意思。但有时也含有贬义,如说某人“黑白两道通吃”,这人就有“涉黑”的嫌疑了。
泡汤,本是泡制饮用汤之义。但这里却是落空的意思,多指事情没办好、没成功或是半途而废了。因为在淮北地区,只有流汁饮品才叫汤,而且汤的“浓度”大都很低,多半是不筋饿,即不撑饱,阜阳人又说喝汤“不管护”。如果连“汤”也变成了“水泡”,或者连“汤”也成了“泡影”,那生活还有什么指望呢?所以把“泡汤”一词拿来比喻办事落空了,似乎也有些道理。
窝囊,有时也叫“窝囊废”,泛指人的办事能力差。囊,原指口袋,口袋是用来盛粮食等用的。如果把口袋“窝”起来,即折叠起来,那粮食是肯定装不进去的,因而也就失去了口袋的意义。也就成了“废物”。所以口袋是绝对不能“窝”起来的。人一旦成了“窝囊”,也就变成了不能装粮食的“口袋”,当然是指不能办事或办事能力极差了。尤其是男人,千
万不能成为“窝囊废”哦。
肉头:并非讲头全部是肉长的,而是指这人过于诚实、老实甚至达到软弱、软弱可欺的程度。如果说“捉了张三的肉头”,则是指因张三过于老实而被人占了便宜。
Lēng子:就是傻子、呆子、缺心眼的人。
绿帽子:原指绿头巾。现在泛指妻子红杏出墙,于是就给丈夫戴上了绿帽子。按照《辞源》的解释,汉人以绿帻为贱者之服。唐朝李封为延陵令,吏民有罪,不加杖罚,但责令裹碧头巾以示辱. 《辞海》则描述的更具体:封演<封氏见闻记>卷九: “李封为延陵令,吏人有罪,不加杖罚,但责令裹碧头巾以辱之,随所犯轻重,以日数为等级,日满乃释.吴人著此服出入州乡以为大耻。”盖以绿色巾为贱服.元、明时规定娼家男子戴绿头巾.梁同书<直语补正>引明人<杂俎>:”[娼妓]隶于官者为乐户,又为水户,国初之制,绿其巾以示辱。”旧因称妻有外遇为戴绿头巾。郎瑛<七修类稿>卷二十八:“吴人称人妻有淫者为绿头巾”。
按照古人的解释,娼妓家的男人必戴绿头巾,于是后人就把妻子与他人有染者说成是戴绿帽子的人。当然,这一“雅称”不仅流行于淮北地区,全国大部分地区应该都有这种说法。
落汤鸡、打水鸭子:形容人被雨淋得象落水的鸡或者象刚上岸的鸭子。如说“那人淋得跟落汤鸡一样”、“他身上湿得打水鸭子一般”。
半拉橛子:橛子,在淮北方言中也是指短木桩。半拉橛子,就是相当于短木桩的一半——即比短木桩还要短呢。而淮北方言中的“半拉橛子”并不是指只当于短木桩一半的、比短木桩还要短的短小“木桩”——凡小伙子、未婚之男青年,均在“半拉橛子”之列。望文生义,可能是喻指男孩之小吧?当面对黄牙小儿、乳臭未干以及少不更事的毛头少年
时,人们往往叫他“小半拉橛子”;当面对年龄岁大但仍未结婚的老男人时,人们又往往叫他“老半拉橛子”,这时往往就带有嘲讽的意味了。
掰嘴叉子:嘴叉子就是指嘴,略含贬义。掰嘴叉子并不是要把嘴掰开,而是指斗嘴、打嘴仗,又称“争辩”、“拌嘴”、“掰嘴”、“抬杠”、“咬牙花子”、“戗茬口”。而善打嘴仗者,又往往被人谑称为“钢口好”或“牙口硬”。而 “钢口”则是指刀、剑、镰、锄等的刃部的质量。如:“这把菜刀钢口不错”;“牙口”,原指老年人牙齿的咀嚼能力。把善打嘴仗的人谑称为“钢口好”、“牙口硬”,这种比喻也是十分贴切、恰倒好处的。
倒血沫子:指故意编造别人的坏话。
踢皮球:这里并不是体育锻炼意义上的踢皮球,而是比喻互相推委,把应该解决的事情推给别人。
光打雷不下雨:光说不做;而雷声大雨点小则是比喻话说得很有气势或计划订得很大而实际行动却很少。
饱汉不知饿汉饥:比喻处境好的人,不能理解处于困境中的人的痛苦和难处。与之对应的还有一句:骑驴不知道步撵的。
想哭不得撇嘴:形容倒霉到极点,想哭而又哭不出来的样子。极其难过之词。
用“鸡”代指妓女,用“鸭子”代指男妓,早已成为妇孺皆知的事实,并且还被收录到了字词工具书。而阜阳人所说的“野鸡上床,家破人亡”句中的“野鸡”,指的不一定就是妓女,往往是指妻子以外的女人或丈夫以外的男人。
泰山:原是对东岳岱山的称呼,然而现在却成了岳父的代称。\"岳父\"、\"岳母\",\"丈人\"、\"丈母\"或\"泰山\"、\"泰水\是时下人们对妻父、妻母的通称。这是为什么呢?
“丈人”原来泛指男性老人。《论语.微子第十八.荷蓧丈人》:“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
“泰山”、“岳父”之词主要是根据《汉书.效祀志》:“大山川有岳山,小山川有岳婿山”演变而来的。
又据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前集卷十二记载,唐玄宗李隆基于开元四年(726年)到泰山封禅,丞相张说被任命为封禅使,前来做些准备工作,以迎圣上驾到。泰山封禅,是在山顶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山下辟场以祀地,报地之绩。张说奉旨前往,而他自己却另有打算,认为封禅动用黄金万两,无据无数,吃喝玩乐,大有油水可捞,再说事后还可以因功受赏,便乘机把女婿郑镒也拉上一齐赴岱。
唐明皇到泰山封禅,举行了轰轰烈烈的封禅仪式。事后,按惯例,除太尉、司徒、司空三公以外,凡随行都晋升一级,并大赦天下,以示皇恩。郑镒本是九品小吏,由于他老丈人的作用,连升四级,骤迁五品,赐给大红官服,趾高气扬,威威武武,好不显赫。其他人早就看在眼里,气在心上,宫廷上下议论纷纷。这事传到唐明皇的耳朵里,皇帝马上召张说进殿,问他是怎么回事,张说默不作语。这时,擅长讽刺的宫廷艺人黄幡绰替他回答说:“此泰山之力也!”妙语双关,唐玄宗心照不宣,事情就这样混过去了。
此事在宫廷内外传为笑话。以后,人们便把祭坛旁边的那个高耸入云的石峰取名叫“丈人峰”,因为泰山又称“东岳”,所以,自唐代开始,\"泰山\"、\"岳父\"便成了妻父的专称,“丈
人”也由原来泛指老人的含意而演变为“岳父”,沿袭至今。
因为泰山又称东岳,是五岳之长,所以又转而把妻父称做“岳”、“岳翁”、“岳父”、“岳丈”等。据文献记载,这种称谓大致始自宋代。妻母则称做 “岳母”,在书面文献中,后来也有称做“泰水”的。由此可见,“泰山”称谓的出现是来自亲属关系中政治利益的关联。
千金: 南朝梁司徒谢肋幼聪慧,特受父亲谢庄喜爱,常把他带在身边。他也非常争气,10岁时便能写出很不错的文章。后随父亲游土山,受命作游记,援笔便成,文不加点。宰相王景文对谢庄夸他:“贤子足称神童,复为后来特达。”谢庄也手扶儿子的背说:“真是我家千金啊。”
“千金”一词,由来已久,但用来指人,这还是第一次。从谢肋被称为“干金”开始,历史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用这两字比喻出类拔萃的少年男子。
把少女称做千金或千金小姐,则是元明以后的事。况且,其基本含义也与当年谢庄夸赞谢肚时大致相同。典故出自汉武帝的陈阿娇皇后失宠后,为了重新赢得皇帝的欢心,不惜出千两黄金,让当时的著名辞赋家司马相如替她写了<长门赋>,据说汉武帝看了后有一段时间曾经回心转意,但陈阿娇最终还是失宠。
用“千金”来比喻女子,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元代曲作家张国宾所写的杂剧《薛仁贵荣归故里》:“你乃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请自稳便。”明、清以后的话本小说中称女孩子为“千金”的就更多了。
另外,古时把富贵人家的女孩称为“侯门千金”,今人泛称女孩叫“千金小姐”。
那么,女孩何以称“千金”呢?这得从我国的古代货币单位说起。两千年前的秦朝以一镒为一金(“镒”是古代重量单位,一镒为二十两或二十四两),汉朝以一斤金子为一金。秦汉时金多指黄铜,“千金”实为“铜千金”。后人借“千金”以言贵重,如“一字值千金”、“一言千金”、“一笑千金”、“一刻千金”、“一诺千金”、“一物千金”等均是此义。在社会交往中,渐渐地,人们也就将未婚女孩专称为“千金小姐”了。主要是言其贵重。看来,女孩订婚时,男方下聘礼或女方索要彩礼,还是有可查的啊____如果不送价值“千金”的彩礼,那岳丈不就吃亏了吗?
酒坛子、老雁馍:也是女孩子的代称。如果谁家生个女孩子,别人问:“生(或用“来”)个啥啊?”除了回答“来个千金”外,还可以答曰:“来个 酒坛子”、“来个老雁馍”因为过去男方在迎娶新娘时,一定要抬着酒坛的,坛内装着美酒。即使是现在,男方在迎娶新娘时虽然不再抬着酒坛了,但也一定要送酒的,当然已经是论件送了。每年正月十六,娘家人是要接闺女的,而闺女带的礼品就是老雁馍,这大概是取大雁为候鸟、不忘老家的意思吧。这就是称女孩为老雁馍的缘故。
“吃醋”一词,就字面理解无疑当是“喝醋”。然而,现实生活中人们所说的“吃醋”指的却是男女之间互相争宠乃至嫉妒的意思。淮北人更甚,还把爱吃醋的人说成是“醋坛子”,意在指此人醋意特浓。
据传,唐初时,唐太宗李世民要给谏议大夫魏征纳妾(另一说是要为房玄龄纳妾),魏征不以为然。太宗究其原因,魏征回禀道:“即使承蒙圣意,家中发妻不会善罢甘休。”太宗说:“孤宣她进宫,当面要她答应。”太宗摆好一桌酒席迎候魏夫人到来,指着酒盏对魏夫人说:
“孤意已定,要给魏大人纳妾。夫人若执意不允,你面前是一杯毒酒,赐你一死。”
魏夫人闻言后,仰脖将“毒酒”一饮而尽。太宗看着魏夫人怔怔等死的神态,忙笑道:“孤赐你的本是一杯陈醋也。”此后,唐太宗不再提给魏征纳妾一事。“吃醋”一词后来却成为人们形容“争宠”的一条俗语。
然而,淮北人不仅把醋意特浓的人说成是“醋坛子”,有时候还说成“醋缸”呢,意在指此人可不是一般的爱吃醋哦!
头难剃:意指南缠户、南缠头。“他的头真难剃”则是指:“他的话真难说”、“他的事真难办”、“他的问题真难解决”。民间有“越是不会剃头碰个连边胡茬子”的说法,指的也是:自己本来能力就不强,反而碰个棘手难办的事,多半是自谦用语。
东扯葫芦西扯瓢:这里是指顾左右而言他,不着边际地胡扯,所说内容总是与主题无关。
婊子嘴:主要流行于颍上一带。专指用花言巧语哄人(言行不一)。又叫乖乖嘴。婊子是人们对妓女的一种蔑称。妓女们为了挣钱,善用花言巧语是可想而知的。如果说谁是婊子嘴,那肯定是带有贬义了。
踢皮球:并非真的是运动员在踢皮球,而是比喻推委,把应该解决的事情推给别人。
空手道:原指日本的一种拳术,源于中国少林寺的技击。不使用器械进行格斗,分为进攻和防卫两部分。这里是指自己空着两手去办事或办事不实在,啥事都和别人玩空的。贬义。与“空手套白狼”为近义词。“空手套白狼”原指不带钱去和别人,以期赢取别人的钱财。这里是不用成本而捞取好处。
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与人多嘴杂的意思差不多。指人多了,于是就出现了本不
该有的杂音。
多如牛毛:概言其多。试想:牛毛究竟有多少,谁能数过来啊?
光打雷不下雨:喻指光喊不做,与“雷声大雨点小”为近义词。“雷声大雨点小” 喻指喊的多做的少。
hè:是指用极其恭维的语言去迎合别人,或不顾人格去巴结、讨好比自己有权、有势、有钱的人,从而企图捞取某些好处。也叫“干hè”、“hè大蛋”。就是阿谀奉承的意思。与“小巴结”、“拍马屁”、“马屁精”为近义词。
有时也叫“舔”。在淮北地区,“舔”字是“舔屁股”甚至“舔肥屁股”的简称。就是为了企图得到某些利益,不惜用自己的舌头去为别人舔屁股。意在讽刺那些“拍马屁”的人,以夸张的手法让人听起来顿起厌恶之心。殊不知,中国的hè、舔之风由来已久,一群“马屁精”的丑恶嘴脸也早已被史书刻画得淋漓尽致。在此,笔者不妨推荐一篇关于hè和舔的历史记载及感悟文章:
从脓疮屎尿中求富贵
——历史上最恶心的一群马屁精
官场登龙术是一门相当高深的“学问”,厚黑教主李宗吾的《厚黑学》以“脸厚心黑”的理论取胜,在技术层面上也有不少总结:比如他倡导的“求官六字真言”为“空(放下其它事体,一心求官)、贡(有孔要钻营,无孔也要钻营)、冲(冲帽壳子,即吹牛)、捧(为达官贵人捧场)、恐(必要时,寻找达官贵人的隐私和要害,恐吓一下)、送(送钞票和礼
物给那些必须巴结和用得上的人)”;又比如他倡导的“做官六字真言”是“空(说话空洞,办事预留后路)、恭(对上司及上司的亲朋好友卑躬折节)、绷(对下属装腔作势)、凶(心狠手辣却又假仁假义,又打又摸)、聋(装聋作哑扮瞎,以对付外界的批评)、弄(千里来龙,此处结穴,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李宗吾的总结报告可谓言简意赅,比起某些语焉不详、卑之无甚高明的成功学理论要强出何啻百倍。理论归理论,技术归技术,可操作性才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单拿攀龙附凤这门内外兼修的功夫来说吧,就极其耐人琢磨和揣摩,力行者若不能摈绝廉耻,抛弃人格,践踏尊严,就简直无从入手。
有需求则必然有供给,有供给则必然有利益,这是市场规律,也是官场规律。《庄子·列御寇》中有一段话颇堪寻味:“秦王有病召医,破痈溃囗者,得车一乘;舐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秦王需要有人给他治暗疮,而且治疗过程要爽,用手术刀不行,得有人肯用唇舌以吮吸舔舐的方式完成这项难以完成的任务。尽管秦王的需求不太近乎人情,但赏赐极其丰厚,应征者很可能还是会挤破宫门。这也许就是关于“舔”的最早典故罢。由此看来,中原地区的方言土语也很会引经据典的啊!
中国古代的官场就是最高端的市场,需求与供给的配套给那些马屁精留下了巨大的利润空间,当官乃是一本万利,甚至是无本万利。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需要文化奴才,公孙弘便曲学阿世,投其所好,献上一整套外儒内法的驭臣之术,因此深得汉武帝的垂青,成为西汉以儒宗居宰相位的第一人。王莽想过皇帝瘾,需要支持,陈崇便请动文坛高手张竦捉刀草拟奏章,极尽肉麻之能事,赞颂王莽功德,称他为“配天之主”,陈崇单靠这“一招鲜”,升官发财就绰绰有余。梁武帝有点学问,撰写了《老子义》和《礼记中庸义》,他需要有大臣捧场,散骑常侍朱异便挺身而出,在仪贤堂专讲当朝天子著述中的微言大义,他挠中了梁武帝心头的痒痒肉,从此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顺理成章。唐玄宗晚年骄奢淫逸,挥金似土,致使国库空虚,入不敷出,他需要有能人为他理财,王鉷便于国库之外另建皇室内库,将从各地搜刮而来的黄金白银、奇珍异宝充盈其间,专供
唐玄宗纵情挥霍,大河满了小河溢,王鉷从中渔利,自然是富埒王侯。
攀龙附凤之徒运用巴结这门功夫,有三道心理关卡要过:一是不怕人笑,二是不怕人骂,三是不怕东西脏。前面两点比较好理解,他们厚着脸皮去做鲜廉寡耻的事情,比如张岌跪伏在地上给武则天的男宠薛怀义当上马磴;宗楚客给薛怀义作传,称他为“释迦重出,观音再生”;张易之兄弟使出浑身解数,专心致志地做武则天的玩物;高力士的父亲死了,左金吾大将军程伯献、少府监冯绍正前往吊丧,披发而哭,如丧考妣……他们都不怕谴责,不怕世人鄙弃。宋人邓绾曾大言不惭地说:“笑骂从汝笑骂,好官我须为之!”算得上是这路人物中的头号楷模。第三点说的是,攀龙附凤之徒为了讨好皇帝和贵官,什么脏东西都敢闻,什么脏东西都敢下口,而且决不皱一丝眉头。汉文帝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开明之君,他得了暗疮,灌脓恶臭,邓通漱了口为他吮吸脓液,此举就是皇太子也做不到,换了常人只怕连肠子都会呕出来。邓通把这件事做得兢兢业业,比吸食琼浆玉液还要神情欢快,汉文帝真被他的“壮举”感动了,帝王一旦感动,做臣子的何求不获?邓通一生的富贵显达就全凭他那一张嘴。受此启发,后代的攀龙附凤之徒精益求精,瞄准一点,不避恶臭,他们甚至会更加形而下地去屎尿中寻求富贵。唐代诗人宋之问为张易之捧尿壶,洋洋得意,还只是小巫。《大唐新语》中有一条记载:御史大夫魏元忠患病,御史郭霸去探望上司,见他病得不轻,便提出要尝一尝魏元忠的尿液,尽管魏元忠一再制止,郭霸还是咂咂有声地品尝了一番,说是味道偏苦,病情已无大碍。但郭霸的运气不佳,魏元忠秉性刚直,“甚恶其佞”,把这桩丑事公之于朝廷,郭霸非但没讨到好,还因此名声扫地。《北齐书·和士开传》中另有一条最高版本的记载:大权奸和士开生重病,医生开出一味“黄龙汤”,即粪便之汤,和士开闻到那股扑鼻的臭气,根本无法入口。这时,站在他病床边的一位饱读圣贤书的当即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告奋勇,大献殷勤,为和士开尝试“药”味,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嘴巴一抹,连称味道不错。这可是入了正史的丑闻,想必不是胡编瞎造。
官场是市场,利之所在,趋之者众,但攀龙附凤之徒能够走得如此之远,口尝屎尿脓秽,乐不可支,也可称得上是人间奇观。
读罢此文,想必大家对社会上存在大量的hè、舔之徒也该能够充分理解了吧——它不仅源远流长,而且典范多多;既然古已有之,今人发扬光大又有何妨?
这种运用比喻、借代、夸张等修辞方法来表述,从而达到生动形象、通俗易懂效果的语言,在淮北地区随处可见,只要稍加留心便不难发现。
值得指出的是,这类方言既有地域特色,同时又与书面语密不可分,有的方言甚至早已演化成了全国通用的书面语。因而,不少成语、典故经常出现在各地的方言土语中也就不足为怪了。
妙趣横生的阜阳方言
——淮北土语面面观之八
巧借谐音 活泼传神
在淮北土语中,有不少是巧借谐音来表达的,听起来生动活泼,十分传神,可以说是谐音文化中的一块瑰宝。
单讲谐音,在修辞中属于双关的一种,叫谐音双关。这种谐音双关用的人数多了、范围广了,于是就形成了谐音文化。唐朝刘禹锡的《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是一首描写儿女情长的诗。此诗以景衬情,以情寓景,情景交融,妙到极处。我们说它妙,就是因为它巧妙运用了“晴”和“情”这一
谐音。所以我们说,谐音文化愿远流长。
谐音文化,是民俗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博大精深的地方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巧借谐音,就是利用音同或音近的字或词来加强语言的表达效果。 在淮北地区的方言土语中,这种谐音文化除了字、词谐音外,还有美术语言谐音、行动语言谐音和物体语言谐音等多种表现形式。既有生动活泼的歇后语、顺口溜,又有妙不可言的俗语、谚语;既有声东击西的调侃,又有暗藏杀机的巧骂。真可谓形式多样,内容丰富。而这些谐音文化全都打上了独具特色的皖北民俗的烙印,从而成为皖北民俗的闪光点,不仅韵味顿生、魅力平添,而且更具美学价值。
淮北土语中的谐音文化,主要有以下几种类型:
一是婚俗中的谐音文化。这种谐音文化几乎贯穿于淮北地区婚俗的全过程。
比如:媒妁之亲初定之后,男方要向女方派送定亲礼品,叫“下允”或“允媒”,表示这门亲事就算是“允许”了、定下来了。而旧时的允媒礼品多为衣服。送衣服不能是单数,必须是双数,即要么是两套、四套、六套,而决不能是一套、三套或五套。寓意“成双成对”。后来这“下允”又时兴给现金,于是这钱数又有了讲究。原来北方人多以六、九、十为吉利数字,比如给女方六百元、九百元、一千元等,寓意“六六大顺”、“长长久久”、“十全十美”。改革开放后,南方以“八”寓“发”的观念逐步被北方人所接受,于是“下允”时就把钱数摇身一变成了“八千八百八十八元八角八分”,富裕户甚至还把大数变成了“八万”;而一般家庭的大数能有“八百”也算是很不错的了。这里取“8”的谐音图个“发”家之吉。
皖北人把选定结婚时间叫“择(音zhāi)日子”。日子择定以后,媒人要把择定的日
子送到女方,名曰“送日子”。这送日子也有讲究:日子要写在“全柬贴”上,而且还要用“红子(即七尺红布)”包裹着。据老人介绍,要有两张全柬贴、两根做针线活用的大针、两拐子红丝线,把两根红丝线头捻在一起,从两根针眼穿过,然后别在一个全柬贴上,同时还要找两棵完好无损的大葱、大米、麦面和一点艾叶,一并装在全柬贴内,并和另一张装有嫁娶吉期的“日子”帖(这一张也叫配帖)放在一起。这针线,不仅寓意未来的新娘子有一手过硬的针线活,同时还暗示这是月下老人牵的红线,前世有缘,千里因缘一线牵;完整的大葱上面是青的,下面是白的,不正是寓意新娘子一生“清清白白”吗?米、面寓意未来肯定要过“米面夫妻”喽。艾叶,乃爱也。寓意夫妻恩恩爱爱。可见,仅仅是“送日子”一项,就包含着多么丰富的内容啊!其物体谐音文化又是运用得多么滴水不漏啊!
迎娶时,男方要让一男孩“背鸡席”,就是把一只公鸡、一条芦席或竹席背到女方。女方再把一只母鸡也拴在芦席上,让“背鸡席”的小男孩一并背回。“鸡席”,谐音,取吉喜之意。男人娶回女人,公鸡又带回母鸡——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两出喜剧啊!笔者是一九八二年农历六月结的婚,当时天气燥热,待娶回老婆,背鸡席的小男孩才发现,“迎娶”母鸡的那只大红公鸡已经死了——我想可能是连渴带热的缘故吧。尽管如此,在这大喜的日子,公鸡居然死了,这太不吉利了。尤其对我这位新郎官来说,一种不祥之兆的感觉还是油然而生。当时我想,那只公鸡不就是我的象征吗?公鸡死了,我还能活多久呢?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当想起此事,我依然有一种不吉利的感觉。
在迎亲队伍中还有一位“牵羊”者,就是一男孩牵着一只背上涂着红颜色的公羊送给女方,可能是寓意喜气洋洋的意思吧?
笔者村庄有一女子,为闺女时脾气不好,家乡人称这人很“口”,就是很厉害的意思,因此没有人敢为她说婆家。邻村有一男子,家境不是太好,与此女定了亲。迎娶时,男方牵来的竟然是一只被骟过的羊。众乡邻不解其义。有位对民俗颇有研究的老者顿悟:骟者,
善也。那不就是暗寓此女过门后一定很“善良”吗?这在农村叫做“破”——因为此女太“口”,很厉害,农村人认为是不善良。送一只“骟羯子”,是希望此女过门后善良啊!这也是谐音的一种妙用。果然,此女过门后,真的成为百里挑一的好媳妇。乡邻每当议及此事,无不对当年迎娶时送“骟羯子”一事十分叹服:农村也竟然有如此高人啊!
结婚仪式后,男抱斗、女抱瓶走向洞房(俗称“入洞房”)。斗,一说暗指“抖起来”,即发迹之意;另一说是暗指有斗盛粮,衣食无忧。斗中还放有铜镜、秤、如意意思是“夫妻相敬,称心如意”;瓶是“守口如瓶”、“平平安安”,示意新娘不要多嘴多舌,以免惹是生非,同时寓意全家平安。
入洞房后,新郎新娘要各吃一只故意没煮熟的鸡蛋,闹洞房的又故意高声问“可生”?这鸡蛋本来就不熟,当然是“生”。如果新郎新娘高喊一声“生”,于是便迎来一阵哄笑声。原来,这“生”字暗示新娘子将来会生个大胖小子呢!接下来,闹洞房的还是不罢休,非要打破砂锅问(纹)到底不可:“生几个啊?”当然新娘此时是不吭声的。新郎被逼无奈,只好胡乱回答“生”几个,有的干脆回答:“生一窝”!这段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晚饭后,除了继续闹洞房外,还有一个重要节目叫“撒床”。撒床的内容也多半是利用谐音的。撒床用的是红枣、染红的生花生、桂圆、栗子或瓜子等,寓意“早生贵子”。这里使用的全是物体语言的谐音,表达的是一种良好的祝愿。“一把栗子一把枣,撒得新媳妇没头跑”的撒床顺口溜我一直记忆犹新。而结婚用床,宜用柳树料做,大概是取“柳”为“留”的谐音吧;绝对不用桑树做床,可能是因为“桑”与“丧”同音而不吉利吧?故农村有“桑树不上床、不上梁”的说法,但它却是做棺材的好料子。
有的地方还在洞房的床上放一块土坯,寓意将来生的孩子象坯头子一样壮实。
二是丧俗中的谐音文化。丧俗中也有很多谐音文化。比如:做棺材尽量用桑树、柏树,这不仅因为桑树、柏树在地下耐沤,因而经久耐用,它还包含着一定的谐音文化:桑者,丧也;柏,寓意人到了“百”年之后才安息,由此希望人长寿。有时棺材前面还有一个篆体的“寿”字,也是指棺材是给老年人用的。然而阎王爷面前是没有老少的,所以民间又有“先死为大”之说。引魂鸡,又叫领魂鸡,寓意把魂引到坟地才吉利。要不然,会尸、魂异处,当然不吉利的。为何不用一只鸭子去引魂也就不难理解了。人死后最隆重的一次祭奠活动叫“上五期坟”。为什么“五期”最隆重呢?一方面,五七三十五天,丧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也应该尽快恢复原有的气氛和生活、生产次序了,老是沉浸在悲哀的气氛中,不仅对身体,对生产、生活都不利;另一方面, “五期”,“吾泣”也——家人最悲哀的“办丧期”到此也该划上句号了。
三是年俗中的谐音文化。在淮北地区,祭灶之后,农村人厨房前的污水窑子(俗称“粪堆窑”、“恶水窑”)便不再清理了,而是要尽量堆得满满的,寓意“满仓”,来年会有个好收成,粮食满仓满囤,从而丰衣足食。年三十上午贴门对子的同时,还要在粪堆、柴垛、屋檐插上“散岁纸”。所谓“散岁纸”,就是把麻桔杆的一端掰开,夹上火纸。“散岁”,意即“散崇”,就是驱赶鬼祟、崇气、晦气,以图新年吉祥的意思。
关于“散岁纸”的起源,有一段美丽的传说:
朱元璋在南京登基,天下大定,万民欢乐,到处呈现一派升平景象。洪武元年的除夕之夜,朱元璋与满朝文武百官吃了辞岁酒后,独自登上五凤楼,凭栏远眺,但见全城十二条大街、七十二条小巷的家家门首,挂起了各式各样的彩灯,姿态万千,光耀夺目,与银河点点繁星上下辉映,直看得眼花缭乱,心驰神往。只可惜墙高数仞,宫禁森严,自己虽贵为天子,也身不由己难以与民同乐,共度良宵,不禁喟然长叹,徒叹奈何。忽然灵机一动,赶忙回到后宫,脱下龙袍,换套便服,从后门悄悄走出,顿感浑身轻松,好象又变成了个无牵无挂的平民,于是加紧脚步,淹没于欢腾的人海之中。
在此伏彼起的阵阵鞭炮声中,他穿街串巷,走走停停,那一只只走马灯、龙灯、凤灯、狮子灯、灯、蛐子灯、老鳖灯,数不尽,记不到,想不到,叫不出,五颜六色,光怪陆离,活灵活现,至善至美,真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深深叹服艺人的绝技,感佩市民的精心。一路观赏,情不自禁,兴致甚浓。暗道:若不赶跑元鞑子,老百姓会有这么大的心劲吗?可是不应遗忘,今天的太平世界是多少将士血染沙场换取的,我一个朱元璋又有什么本领?想到此处,又悲从喜来,眼角儿渐渐潮湿了。正在思绪万千,蓦地一抬头,见一家门楼前挂着一只特大的走马灯,一下儿吸引了他全部目光。此灯制作精巧,样式翻新,堪称万灯之首。只是马蹄儿太大了,与马身极不相称,看起来甚是刺眼,感到非常别扭。这是制作者的疏忽,还是有意为之?这个疑团悠来荡去,忽地敲开了他的心扉:这家主人别有用心,他分明是在讥笑正宫马娘娘脚大呀?马娘娘脚大怎的?她人样俊,心地好,随我南征北战,吃尽了千辛万苦,朕打下万里江山,也有她一份不应抹煞的功劳啊 ! 朕从不嫌弃她,朝臣也不敢侧目,你个普通人家,竟无端嘲讽,实在有些大不敬了。哼 ! 这家八成是前朝的遗老,元鞑的帮凶,不然,怎会如此歹毒?你讽刺马娘娘,就是蔑视皇上,罪当斩首。他本想问问这家主人叫什么名字?又怕引起麻烦。于是,从地上捡根断麻杆,上端掰开,夹进一张火纸,插进房檐上作个记号,回头再和他算帐不迟。这么一折腾,兴致全无,便蹒蹒跚跚地沿原路转回,差乎迷了路。
他回到后宫,唉地叹了一声气。刚刚入睡的马娘娘,被他惊醒,忙问:“你刚才上哪儿去了,怎么一脸的不高兴?”朱元璋便以实言相告。马娘娘听罢,不仅不生气,还嘻嘻地笑道:“马脚大,能负重,可行远,此本赞美之意,有何讽刺可言!皇上不必介意。”朱元璋说:“不,你不必劝朕。这家分明心怀叵测,如不严惩,有损朝廷威仪,难令天下畏服。 ”言罢随喊了一声:“来人呐 ! ”一太监急忙走上,跪问:“皇上有何旨意?”朱元璋说:“快告诉御林军头领,速将屋檐插火纸的那户主抓来治罪。”马娘娘劝阻说:“老百姓都在街头狂欢,皇上出动大批兵马抓人,弄得万家惊吓,恐有不妥吧?”朱元璋改口说:“娘娘所言极是,那就四更传旨,五更出动 ! ”太监应了一声:“是。”随缓缓退出。
马娘娘知道朱元璋十分固执,想叫他收回成命,万万不能。但是因些小事,就随意杀人,太有点儿不仁道了。正宫娘娘的职责,就是要补君之过,扬君之德,方可使天下长治久安。想到这里,她随唤太监送来一桌酒席,对朱元璋说:“今晚是开国首岁除夕,皇上仅与大臣共饮,我还没敬你酒呢 ! ”朱元璋不便推辞,连饮数杯,随酩酊大醉,解衣而卧,不多时,便鼾声雷鸣。此时,她下了一道懿旨,遍告千家万户,五更前各户门首都要插上麻杆夹的火纸,违者斩首。京城军民人等,接到懿旨,连夜动手,各户门首都插上了麻杆夹的火纸,微风吹动,如万旗飘扬,给节日增添了新的气象。 待朱元璋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让太监传来御林军头领讯问:“那家屋檐插火纸的户主抓住了没有?”头领跪禀:“京城大家小户都插了火纸,不好都抓来呀 ! ”他大惑不解,自语道:“这是何缘故?”马娘娘笑而不答。朱元璋心中明白几分,但又不便追查,只得不了了之。
就从此开的头,每年除夕,各户都插散岁纸,渐渐形成了传统习俗。因为“散岁”与“散祟”同音,故皆乐而为之。
在阜阳地区的一些地方,年午更到年初一午时之前,是不应解大便的,叫“存财”。谁要是解了大便,老年人便说你存不住财气。即使是解了小便,也要等初一午时之后再倒掉,包括早晨的洗脸水也是如此,都要“存到”初一午时后。以前还有年初一不吃“荤”的习俗,大概是告诫人们办事要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头脑发“昏”吧?
在所谓“一夜分两年”的除夕晚宴上,农家年夜饭的宴席上,鱼是必备的一道大菜,但一般是用筷子点到为止,并不真的下筷,谐音寓意“年年有鱼(余)”。即使是今天,午夜饭餐桌上的鱼也绝对不能吃完的,必须“有余”。
阜阳还有“压锅”的习俗。就是吃罢年夜饭、涮好锅之后,要在锅里放一两个好面馒头,不能空锅过夜,意即来年就不会“空锅”了,“空锅”不就是没饭吃了吗?
除夕之夜或大年初一孩童不慎砸坏了碗、碟,大人们非但不责怪,反倒要笑着说:“碎(岁)碎(岁)平安”,以图吉利。
大年初一早晨燃放大鞭接年之前,要先放三个“开门炮”,以预示新年“开门大吉”。如果“开门炮”放的不太响或者没放响——阜阳人叫“ruó捻”了,那主人一定心里十分不快,因为谐音就是新年开门办事容易“ruó捻”——办事不顺或碰壁。
燃放长鞭接年后,全家人要围坐在一起,首先喝上一碗酵子糖茶,取其谐音新的一年生活甜甜美美,像酵子一样“发”——即发家致富。有时也正在糖茶中放上汤圆,寓意新年的日子“圆”满完美。
辞岁时不仅要给孩子“压岁钱”,成人腰里也一定装上钱,谐音意指新的一年“不空兜”,即腰包满满的,暗指发财。
大年初一还不宜动刀炒菜,寓意新的一年内“不破物”即不损坏东西,“忌吵”,即不吵闹,以求家和万事兴。
四是商俗中的谐音文化。安徽是徽商的发祥地,而徽商中的谐音文化很有意思。比如徽商店铺全用小青瓦、白粉墙建筑,谐音寓意“清清白白做生意”、“笔笔账目一清二白”;徽商人家的茶几上,大多摆设石榴果盘或瓷器石榴工艺品,谐音寓音好客的徽商对于客人“实实在在的挽留”之情,据说徽商在各地从事着诸多门类的生意,唯独不会从事的生意就是茴香,这是徽商商俗中的禁忌谐音,茴香——回乡,饱受商旅之累、思乡之苦的徽商不愿因触物思乡之情而影响商务,同时,叶落归根、回报乡梓是徽商恪守的美德,谁也不肯把“回乡”之美卖掉。
在淮北地区,凡是卖猪、牛、羊肉的地方,一律把“舌头”叫做“赚头”。因为“舌”与“折(音shé)”为谐音——做生意谁愿折本呢?把耳朵叫“顺风”,取意“顺”字,寓意“一顺百顺”。
卖姜的不喊姜而喊“谁要拐子”。因为阜阳人把家畜产崽叫jiāng,jiāng与姜谐音,所以取姜的外形而叫“拐子”。有位不懂这一谐音的姜民,挑着一担子姜到村上叫卖:“谁要姜?”结果无一人理他。有位明眼人告诉他:“照你这种喊法,喊到天黑你也卖不掉一斤。你应该喊‘谁要拐字’!”卖姜人顿悟。换了一种叫卖法,很快便见了效益。
淮北地区的般民在赴宴吃鱼时只吃上面一半,从来不翻过来吃下面一半。因为船民最忌讳的就是翻船。一旦翻了船那损失可就大了。因为翻鱼的翻和翻船的翻不仅谐音,还是同一个汉字呢!
随着时代的发展,商业中又增加了不少新的内容。比如:应收二百五十元时,只收二百四十八,回避“二百五”这一谐音对人的辱骂。逢四时尽量用三或五,因为“四”与“死”谐音。
五是宅俗中的谐音文化。拔宅子(即选宅基地)时,注重选方形或矩形而且要平整,谐音寓意平平安安、四平八稳。上梁时,不仅要在正梁贴上“太公在此”以驱邪,还要燃放鞭炮庆贺。上梁时,一人站在高高的屋架上,向下面欢庆的人群抛撒糖果馒头,这一行动语言不仅谐音“高发”以求发家致富的优质高效,同时还谐音新屋落成后会拥有甜美的日子。撒糖人边撒还要高声喊道:“大梁好比一条龙,摇头摆尾向上行。俺问大梁上哪去?状元府里扎老营!”每喊一声,下面的人群便呼应一声:“好!”听到这美好的祈愿,人们脸上无不荡漾起灿烂的笑容。
六是画俗中的谐音文化。这种使用美术语言的谐音文化大量表现在木雕、石雕、壁画上,比比皆是,不胜枚举。比如石狮座上“万”字型花边、柿子树与玉如意图案组合,谐音成“万事如意”;古民居花门木雕上蝙蝠与海浪图案组合,谐音成“福如东海”;壁画上的松与鹤图案组合,谐音成“松鹤延年”;鲶鱼画,谐音成“年年有余”;竹子造型或上面印有竹子的笔筒,谐音成读书人应该“虚心”如竹;松、竹、梅条幅则谐音成“岁寒之友”,寓意友谊牢不可破;贴财种,谐音为“财源”;正堂挂四幅屏,谐音为“四季平安”。
七是食俗中的谐音文化。除了前文年俗中提到的饮食谐音外,日常食俗中涉及的谐音文化还有很多,比如:汤团,就是“团团圆圆”;臭鳜鱼,就是“求贵余”,求得高贵有余;糖糕,就是“堂屋高大”,指非常富有,犹如徽州的发糕,就是“兴旺发达,步步高升”;糖包子,就是“高堂抱子”,既指在高大的厅堂里抱养儿子,也指有父母抱养儿子,这样就至少是三代同堂,寓指人丁兴旺;包子,就是“抱子”,希望自己能够抱上儿子,……真是俯拾即是啊!
八是歇后语中的谐音文化。在众多歇后语中,大都暗藏着言在此而义在彼的谐音文化。比如:皮球掉到汤锅里——说你是混蛋吧,你还一肚子气;外甥打灯笼——照舅(旧);头上顶暖壶——高水瓶(平);俩老头亲嘴——凑胡(乎);丈母娘嫂子——大约摸(大岳母)……。
九是姓名中的谐音文化。由于汉字的内涵十分丰富,一些人就在姓名中巧妙地运用了谐音文化。如:于得水、牛得草、年有余、张家旺等,就是暗含如鱼得水、如牛得草、年年有余、张家兴旺的意思。人们只要稍微留意一下便不难发现,姓名中的谐音文化也是比比皆是啊。
十是调侃语中的谐音文化。人们互相调侃,聊博一笑,是生活中常有的事。凡是有人
群的地方,都会有调侃语言。利用谐音调侃,更是司空见惯。如把“因为所以但是你”连用,就是借“但”和“蛋”的谐音而巧骂对方。有一则手机短信是这样利用谐音的:
韩喜蛋媳妇去找韩喜蛋,见公爹正在洗头。媳妇问:“爹,喜蛋呢?”连问几遍,爹都不语。媳妇高声问道“爹,韩喜蛋呢?” 公爹抬起头,十分不高兴地大声回答“我是在洗头!”这里,把“喜”和 “洗”、“韩”和“还”放在特殊的语言环境中,十分巧妙地故意让人产生误解,看了令人捧腹。
一位扫盲教师到农村扫盲,当教到“日”字时,该老师解释道:“日,就是天,一日就是一天”。有位妇女突然站起来反驳:“老师,你说的不对——一天一日还差不多;一日一天谁也撑不住!”在农村,男人和女人做爱叫“日”。这里,把两个意思截然不同的“日”十分巧妙地放在一起,从而产生了特殊的语言效果。
有一则手机短信,堪称是行动和物体谐音的典型代表:
山区有户人家,老夫少妻,丈夫眼瞎,妻子是哑巴。一日外面放鞭炮,丈夫问:“是哪里放鞭炮?” 妻子抓住丈夫的手摸摸自己的屁股沟。丈夫:“哦,后山沟里放鞭炮。谁家啊?” 妻子抓住丈夫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双乳。丈夫:“哦,是二奶奶家。她家啥事啊?” 妻子抓住丈夫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身。丈夫:“哦,她家丫丫出嫁。姑爷是谁?”妻子手伸进丈夫的裤裆摸了摸。丈夫:“哦,是二蛋他哥哥黑柱啊!他姓啥?”妻子抓住丈夫的那家伙塞进自己的敏感处,丈夫立即兴奋不已,一边狂抽一边大叫道:“哦,知道了知道了,姓焦姓焦!”
在这个段子里,既有行动谐音,又有物体谐音,而且二者结合得十分巧妙。
笔者上初中时,有位化学老师叫韩殿亮。他在表述含氮百分比时,总是爱说“含氮量”,同学们于是就在背地里喊他“韩蛋亮”。在这里,同学们用的也是巧借谐音的方法。
阜阳还有说“jī”(包括所有读音为jī的汉字)不带“吧”、说“王” 不带“吧”的忌讳。比如问:“刚才你是在买鸡吧”、“你好象是姓王吧”?在这两个疑问句子中,“鸡吧”与“鸡巴”、“王吧” 与“王八”均为谐音,十分巧妙地构成了骂人语,所以这样问谁谁都不高兴。有位同事席间开玩笑说:“老处男——打一外国著名文学家名字”。大家面面相觑,谁也回答不出来。最后,还是这位仁兄自己抖包袱说:“莎士比亚”。众人仍不解。他进一步解释说:老处男,从没见过女人,不知道女人为何物,所以就总是在疑问:“啥是B呀”?众人忍不住大笑。 此段子尽管过于粗俗与直白,但它曲里拐弯使用的谐音逗趣法还是十分经典的。
记得小时侯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左班丞相李玉林与右班丞相陈建珠有矛盾。一天上朝时,左班丞相李玉林说:“启禀万岁,臣在乡下遇到一件希奇事:猪本来就应该是猪将(音jiāng。牲畜产崽叫“将”)的,但是,臣见猪却是驴将的”。陈建珠听了十分不快:这不明明是在借助谐音骂人吗?陈建珠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也立即启奏万岁:“臣在乡下也遇到一件稀罕事:有位女子下河洗澡,不巧被一条鲤鱼钻进了下身。那女子急忙用手去抠,怎么也抠不出鲤鱼来,只是一抠一个鲤鱼鳞、一抠一个鲤鱼鳞\"。这故事是否虚构姑且不论,但其中的\"臣见猪\"和\"陈建珠\"、\"鲤鱼鳞\"和\"李玉林\"这两组谐音的巧妙运用还是令人称道的。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淮北土语与谐音文化真是密不可分啊!
妙趣横生的阜阳方言
--淮北土语面面观之九
时令方位 名目繁多
作为城乡流行较广的“地方粮票”,淮北土语有时竟“土”到出奇的地步,令外地人听之咋舌,不知所云,如果不配以普通话“口译”或“笔译”,那简直就是“天书”。尤其是表示时令和方位的词,皖北地区的人特别是阜阳人则另有表述,而且名目繁多。然而这种对时令、方位的土语表述,也只有当地人才能够听明白,外地人听了,肯定会一头雾水。
比如:阜阳多称昨天为夜儿(yèr,儿化音。阜阳的好多土语,发音时舌身须在口腔内颤动,且儿化音拖得较长,犹如泗州戏中的dér音。笔者把这种音姑且称之为“颤舌音”吧)个”,把前天称之为“前儿(qiánr)个”,把后天称为“后儿(hòur)个”,不通晓淮北土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yèr个”、“qiánr个” 、“hòur个\"为何物。由“yèr个”、“qiánr个”、“hòur个”延伸,大前天则被称为“大qiánr个”,大后天被称为“大hòur个”,还有“大大qiánr个”、“大大hòur个”。笔者疑为:yèr个即为“夜个”(也有人说:昨天对今天而言,隔了一夜,也许是由“隔夜”倒装而成“夜隔”的吧);qiánr个即为“前个”, hòur个即为“后个”,“夜”、“前”、“后”均为词根,“个”为词缀,这样倒也通俗易懂——不管外地人懂不懂,反正只要当地人听懂就行了。
阜阳人还把中午说成晌午、晌午头;太阳快落的时候叫挨傍(āibāng)晚;天快黑时叫挨黑或麻丝眼,可能是意在说明象麻和丝这样细小的东西还能够用眼看得见吧?马上、马上一会儿、停一会儿叫马会儿;去年叫年是个;明年叫过年(音guònian);黎明时刻叫胧似明,大概是说朦朦胧胧好象天明吧?天微明叫朦(麻)丝亮;天快明(亮)叫天得(dāi)明;天将黑叫落黑(hāi); 今天夜里叫今xié里;每日里叫每一儿(yī’er);刚才叫一每一;民间还把农历的大月、小月叫大尽、小尽,这里的“尽”可能是指一月的尽头吧?
还有,表示正在进行时的时间词叫“zhòngwan”,表示刚才即刚刚过去的时间词叫
“nòngwan”。不了解阜阳方言的人,你能知道这“zhòngwan”、“nòngwan”是什么意思吗?
临泉有人问“啥时候”为“duór”(颤舌音)?如问:“你啥时候来哩?”,土语为“你duór来哩”?这“duór”大概就是“多晚”的合音吧?太和、界首有人称下午为“横(hèng)晌”、“贺上”。这“hèng晌”、“贺上”可能就是“后晌”的变音吧?部分地区称下午为晚上,称晚上为晚黑(音xiē)喽, 称早晨为“清子起来”,称明天早晨为“明清子”……
家乡人有个怪毛病,你用土语与他们说话,他们会感到亲切;如果用普通话,他们会说你“干烧”、“烧包”、“烧不熟”,或说你是 “撇”。如要说“昨天”、“前天”,你只能说“夜儿个”、“前几个”。家乡有位老弟外出当兵,回来探亲时,偶尔用几次“昨天”、“前天”等词,竞惹得左邻右舍懒得跟他说话。土语作为沟通感情的工具,似乎也不可小看。
阜阳地区表示方位的土语也很耐人寻味。比如:说前边为前头,最前边为最前头;后边为后头,最后边为最后头;说空中为半拉空;中间为当中里;地面以下为地底下。
颍上有人称××方位为××高头,即使是并不高乃至低洼的地方,也说是“高头”,令外地为不解。据一位颍上籍老兄介绍:颍上地势低洼,经常洪水泛滥。为免遭洪水袭击,家家户户都用土将宅基垫得高高的,名为“垫台子”。后来,人们把“垫台子”引入喝酒习俗,所以喝酒时从不喝起(净),而是要留点在酒盅底上,名曰“垫台子”。渐渐地,人们期望高处的思想渗透到了“一切方位”,只要一提某某方位,人们总是说:“某某高头”。此说虽系一家之言,但乍一听似乎也不无道理。
阜阳人若正寻找东西,知情人可用手一指告之曰:“那呗”或“那不是吗”,或“在那搁喽哩”,或“那不是啥”!其中“那呗”基本不具备什么感情色彩;“在那搁喽哩”和“那不是啥”则含有对寻物者的不耐烦之意。
妙趣横生的阜阳方言
——淮北土语面面观之十一
物事名称 五花八门
阜阳人对身边的物和事善于别出心裁、自以为是地命名,有些名命的恰到好处,而有些名称则叫人一头雾水。
阜阳的称谓用语可以说是别有一番地方特色。最典型的当数对父亲的称呼:有些地方称爹还算是通俗的,更多的地方却叫dā(达、耷)。当称dā(达、耷)时,外地人很少能听得懂。称大伯为大爹、二伯为二爹、干爸为干爹等,称小叔为小dā(达、耷)或小叔。原来乡下人喊母亲多为娘。现在则不同,城乡几乎都称父亲为爸或爸爸、母亲为妈或妈妈了。
客,阜阳人的读音很特殊,叫qiē,其读音在第二声与第三声之间。来客了就说来qiē了。对于客字,阜阳还有一个特殊的指代,就是特指女婿。女婿到老岳家,岳父岳母会对邻居说:“我家客(qiē)来了”。婚丧嫁娶时专门负责为东家支配、协调、安排的人,阜阳人称之为“支客(qiē)”。
称妻子为孩子娘、孩他(她)娘、家里人、女人、内人、屋里人、内当家、媳妇、老婆、老婆子,贤内助等,对于平时掌管钱财的妻子有时也戏称“财政”;称丈夫为孩
子爹、孩他(她)爹、老头子、外头人、男人、外当家、当家的,现在也称孩他(她)爸。称怕老婆的男人为面叶子耳朵、软耳朵、惧内等。
称未娶老婆的男人为“寡汉条子”,其实应为鳏夫;称未成年的男子为“半拉橛子”;称小男孩为“小半拉橛子”;称老年男人为“干鸡巴老头”或“那屌(雄)老头子”。
称年轻女性为丫头、闺女、闺女家、女孩子等,有时也称大闺女为黄花闺女或黄花大闺女;当称未成年女孩为黄毛丫头时,具有两层含义:一是玩笑话,戏称其年龄小、不懂事,二是具有轻蔑的意味:戏称其该成熟时还不成熟;称老年女性为老婆子、老女人甚至很带贬义色彩地称之为老屄女人;而称那些不老也不嫩的女人为二黄老妈(音马);称寡妇为寡妇女人,其实这“女人”二字纯属多余,因为寡妇本身就是女人啊!或淮河岸边称姑母、姑姑为娘(niāng__介于第一声和第三声之间)。
遭瘟的、砍头的、着急的、死不着的、小舅子等,则是对人不礼貌的称谓,其中小舅子骂人的意味更浓,因为小舅子的原意是指妻子的最小的弟弟。在阜阳,女人与男人开玩笑时喜欢喊男人为娘家哥,而喜欢让孩子喊男人为舅舅——玩笑背后的弦外之音无外乎在于:谁家姐妹与男人睡觉的问题。
阜阳人开玩笑时总是喜欢说:某某个卖尻的。卖尻的本是阜阳人对妓女的一种轻蔑的称呼,这里是玩笑话和骂人的话,既适用于说女人,也适应于说男人。妇女对骂或开玩笑,往往说对方为“骚屄女人”。有时也把喜欢搞女人的男子比喻成“老骚虎(未阉割的公羊)”、“雄公鸡”。有些妇女,嫁到婆家后,婆家不是破财就是死人,阜阳人把这种“妨(fāng)人”的女人称为“扫帚星”。扫帚星的学名是彗星,以后拖拽长尾而得名。旧时迷信说扫星主扫除,见则有战祸或天灾。后来理解成将会带来灾难或厄运的人,是骂人的说法,主要针对女性。据传,帮助文王兴周的姜子牙在封神台上封妻子马氏为“扫帚星”。
后世均视“扫帚星”为晦气女子的象征。古代命理学家认为,铁扫帚是个凶星,女人命中犯了铁扫帚最为不吉,克夫再嫁,乖背破家。
对那些不分场合、对象多嘴多舌的人,阜阳人称之为乌鸦嘴、乌嘴骡子、烂面嘴。乌鸦的叫声是十分难听的。在阜阳人看来,如果人一出门就遇到乌鸦在头顶叫唤,那是要倒霉的预兆;如果人一出门就遇到喜鹊叫喳喳,那便是要遇到喜事的预兆。阜阳人也有一个歇后语:“乌嘴骡子卖个驴价钱——坏就坏在嘴上,”就是指平时因胡乱说话而坏了自己事情的人。烂面嘴只是指人好说而已,贬义色彩不是十分浓厚。
集市上的经纪人,阜阳人称之为行户:牛市上的称为牛行户,树木行的称为树行户等。
称多手多脚人小孩子为“毛蹄爪(zhuǎ)”。称漂亮的男人为“美人条子”;称漂亮的女人为“美人胚子”。长得丑的人为丑八怪。
喜欢熬夜的人叫“夜猫子”:因为猫总是喜欢在夜间活动。
头秃的人叫秃子,眼瞎的人叫瞎子,脸麻的人叫麻子,耳聋的人叫聋子,腿瘸的人叫瘸子,腿瘫的叫瘫子,眼斜的叫斜子,嘴歪的叫歪子,缺心眼、智力残的人为傻子、愣子、半吊子,因为古时一吊为五百钱,现在又说半吊子为二百五。
称爱看戏的为戏迷,爱听书的为书迷,十分爱找女人的为女人迷,爱钱如命的为财迷,爱叫唤的人为叫唤渣子。 阜阳人称遗腹子为背生子儿。称母亲改嫁时带来的孩子为跟脚子儿或带拖斗来的,随母在继父家生的孩子为带肚(dū)哩。其实就是“带着肚(dū)”来哩的意思。
当谁家生孩子的时候,亲朋邻居往往会问:“生个啥啊?”就是问你生个男孩还是女孩的意思。当对方喜笑颜开地回答“带把(bà)哩”时,那肯定是个男孩,因为男孩就是带个“把(bà)”啊!或者干脆说“是个小子”——小子在阜阳也是男孩的意思。如果回答“来个老雁馍”或“来个酒坛子”,那就是指来的是个女孩。因为在阜阳,女孩子出嫁后,正月十六被接回娘家时要带上老雁馍,意思是出嫁的闺女要像老雁一样不能忘记老家。同时,女子出嫁时,男方还要抬一坛酒送给女方。因此,老雁馍和酒坛子也就成了女孩子的代称。当然,现在要是谁家生个女孩,大都表述为“来个千金”了。
当说某人“真全乎”时,是指某人有才干,但多少带有一些歪才的人,并略带贬义。
对人贩子,阜阳人则称之为老拐子。大人们为了防止自己的孩子被人骗走,经常教育孩子说:“生人的东西不能要哦,更不能吃哦,不然会被老拐子拐的。”当孩子淘气或哭闹时,大人往往又会说:“再哭就把你交给老拐子!”这一吓唬还真的很灵验,孩子立马就不敢哭闹了。
对于植物,阜阳人的叫法也很别致。如地锦草本是各地常见的杂草之一,因其表面带紫红色好像给大地铺了一层锦绣而得名。但是在阜阳人看来,地锦草犹如一床花色被面铺在地上,而阜阳人俗称被面为“盖dui叶子”,所以也就给地锦草起了一个形象而又通俗易懂的名字:“花盖dui叶子”。
高粱,阜阳人统称为秫秫。既称高粱稞为秫秫,也把收获的高粱颗粒称为秫秫,而把高粱秸秆秫秸或书秸秆;玉米则似乎因其秸秆与高粱相近而被称为玉秫秫、玉榴,而把其秸秆称为玉秫秆、玉秫秸玉榴秆;甘蔗则因与高粱和玉秸秆相近且十分甘甜而被叫做“甜秫秸”。
小蓟,又名萋萋芽,因其叶子周边布满尖尖的芒刺,阜阳人又称之为刺刺芽。
菊芋,因其根部的“果实”酷似生姜,且又和生姜一样“果实”生长在地下, 阜阳人便给它起了个“洋姜”的美名。
葱白因其白色,阜阳人干脆就称之为白子。芥菜到了阜阳人嘴里则称了辣(菜)疙瘩。
马齿苋,是生命力极强的一种植物。炎夏七、八月天,烈日爆晒,稻谷、禾苗、树叶都干枯、蔫死了,地上像龟壳,像地震裂缝,惟独马齿苋郁郁葱葱,若拔起一棵,用手揉搓,只碎不蔫,生命力就是那么强。对这种植物,阜阳人叫它马死(齿)菜。叫它马齿菜是因为它的叶片像马的牙齿;叫它马死菜,因为它有救太阳不死之恩。这里有一个传说:上古尧在位时有十个太阳,烈日照射着地面,万物干枯,气候闷热,毒蛇猛兽也出来觅食横行肆虐,百姓难以生存。仁慈的尧除了向上天呼吁祷告外,别无他法。作为太阳的父亲,帝俊被尧的善心感动而作出反应,派出擅长射箭的天神“后羿”带着妻子嫦娥下凡察看,了解百姓灾难后决定用十支箭射掉残害人民的太阳。尧忽然想起太阳对人类、对生物也有大功,若全射掉,地面一团漆黑,生物缺少雨露、阳光就会影响新陈代谢,于是命人暗中取出一支箭,所以留下了至今看到的一个太阳。另一个说法是:其中有一个太阳躲在了马齿苋下面,被马齿苋踏地的茎叶遮盖着,太阳由此躲避了一劫。太阳为了对马齿苋报恩,再毒的阳光也晒不死它。
哥了王,因其是一种涩而拉(lá)手的秧子而被阜阳人称之为涩拉秧。萹蓄草也因其好像是一节一节“拼装”在一起的而被阜阳人称之为节节草。车前草的形状活像猪的耳朵,因而被阜阳人称为猪耳朵稞或车轱辘菜。土大黄,形状酷似牛的舌头,阜阳人索性叫它牛舌头稞。益母草,其果实红红的,活像个红灯笼,阜阳人叫它灯笼稞。
藜,叶片灰白色,页面上好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阜阳人索性叫它灰灰菜。牵牛花,其花像个小喇叭,阜阳人叫它喇叭花。
动物阜阳人也有阜阳人的叫法,如称螨为鸡油子,蟋蟀为秃喳子,蚯蚓为蛐蟮,金龟子为苍虫,螳螂为刀刀、老刀蝗虫为蚂蚱,泥鳅为泥巴狗或泥巴狗子,就很难说出所谓的理由。
称蝉为唧嘹子,可能是因为蝉的叫声过于洪亮的缘故吧?因为阜阳人把过大且又刺耳的声音叫唧嘹。如一个孩子在大声咋呼,大人往往会斥责道:“你唧嘹什么?再唧嘹就打你的屁股!”
称蛔虫为混屎虫,自然是因为它就是在“屎”里“混日子”啊。称瓢虫花大姐固然因为瓢虫身上很“花”,但为什么不叫“花大哥”或“花猫”、“花狗”呢?蟾蜍因为很难看,尤其是头很难看,阜阳人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癞头猴子、癞。喜鹊,由于平时喳喳叫,阜阳人叫它麻喳(zhà)子。蛴螬因其生长在地下而且像狗一样“偷”啃庄稼而被阜阳人叫做地狗子。青蛙因身上、头顶均有花纹,阜阳人叫它花顶虫。蛇,因其身子很长阜阳人叫它长虫。鸭子,因其嘴是扁的,阜阳人叫它扁嘴子。黄鹂,因其身子是黄色的,阜阳人叫它黄溜子。麻雀因其个子小而被称为小小翀。蚌,阜阳人叫它蛤蜊,螺蛳被称为窝拉头子,可能是对其形状的一种描述吧?尺蠖,阜阳人叫它吊死鬼,怎么不叫它“空中飞龙”呢?鳢,因其整体呈黑色阜阳人叫它黑鱼是顺理成章的,但为什么又叫它“火头“呢,对不太大的黑鱼为什么又叫它“火头橛子”呢,是不是因为阜阳人称小伙子为“半拉橛子”的缘故呢?鳜鱼,阜阳人叫鯚花,是不是因为此鱼身上有花纹呢?河鳗叫白鳝固然因为它的颜色是白色的了。
对老鳖,阜阳人有个特殊的称呼:青鱼或王八。叫它青鱼可以理解:因为它是青色的;
为什么又叫它王八呢?关于“王八”这个名称的来源,以往曾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一是说古人在画乌龟的时候,由于乌龟壳的纹比较复杂,不易作画,所以就用简易的横竖来表示,而这些线条刚好形成一个“王”字。在画乌龟的脚的时候,又刚好形成“八”字,所以用“王八”为乌龟的俗称。也有人根据《新五代史·前蜀世家》的记载,说“王八”指的是五代十国时的前蜀主王建。因为王建年轻时乃是个无赖之徒,专门从事偷驴、宰牛、贩卖私盐的勾当,王建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八,所以和他同乡里的人都叫他“贼王八”。还有一种说是“王八”即“忘八”的谐音,是指忘记了“礼义廉耻孝悌忠信”这八种品德的人。(见赵翼《陔余丛考》)以上几种说法,似乎都不无道理。但民间所忌讳的“王八”,指的却是乌龟。为什么又叫乌龟为王八呢?《史记·龟策列传》载:“能得名龟者,财物归之,家必大富至千万。一曰北斗龟,二曰南辰龟,三曰五星龟,四曰八凤龟,五曰二十八宿龟,六曰日月龟,七曰九洲龟,八曰王龟。”在贬龟之风日甚的时候,好事者将最后一种名龟“八王龟”简单地调换顺序,就成了“龟王八”或“王八龟”了。久而久之,“王八”也就成了乌龟的别名。既然乌龟又俗称王八,那么人们忌讳称呼“乌龟”的同时也就必然要忌讳称呼“王八”了。民间于是又由此演化出骂人的“王八蛋”、“王八羔子”等均寓有杂种语言的脏话。同时也把不能为妻子遮风避雨的丈夫或者戴绿帽子的男人称为“乌龟”、“缩头乌龟”。记得多年前看到某杂志有一篇趣闻:儿子问父亲:王八为什么叫王八而不叫王六、王七或王九呢?父亲回答:你真笨!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王在《百家姓》中排在第八位,所以叫王八啊!儿子愕然。当然,这是戏骂王姓的一个玩笑而已。
窜(cuān)条,就是那种好像小黄鱼而又乱窜乱蹦、永远也不知疲倦的细而长的白色小鱼。但它的“文学名称”究竟叫什么呢?
还有一种鸟文学名称叫伯劳,阜阳人称之为“咋不楞子”、“咋不笼子”,叫声很好听。每逢麦收季节,天没明它就叫声不断了。阜阳人还把这叫声模拟成几句儿歌:“大嫂大嫂起,家后(即屋后)一个割麦哩。大嫂起晚了,割麦哩跑远啦。”
阜阳人为有些动物的命名简直是匪夷所思。如叫母驴为草驴,公驴为叫驴,公马为骚马,母马为骒马,称公牛为牤牛,骟过的公牛为老犍,母牛为舐(瘦)牛,公羊为骚虎,母羊为水羊,公猫为狼猫,母猫为米猫,公狗叫牙狗,公猪叫牙猪,阉割过的公猪叫劁子或劁猪,阉过的母猪叫豚猪等等,就不可思议。
阜阳的计量词汇别具一格。如称两臂平伸的长度为庹,平伸几次就是几庹;拇指与食指伸开的长度叫拃,几次就叫几拃;两臂合抱的周长叫搂,比如说:那棵大树有两搂粗;两手拇指与食指合拢的周长叫把(bǎ),也叫掯(kèn),比如:不到几年,那棵小树就一经长到两三把(掯)粗了;两单步的长度叫步,一步约五市尺,所以只要步一下长和宽就知道大概面积了。当言其数量微笑的时候用一星星、一星宁、一星点、一丁点或一屌(雄、屄)、一屌(雄、屄)了(láo)子;当言其数量众多的时候用一大堆;用一只手可以提起的东西叫一提(dí)溜。
阜阳的买卖词汇也很别致,如:买零售的油(酒、醋、酱油等)为打油(酒、醋、酱油等),买盐为称盐,买不为扯布。
阜阳人讲究忌讳,所以丧喜词汇中多不明言。如:老人死去,阜阳人表述为:老了;中、青年人死去,阜阳人表述为:殇了;婴儿死去,阜阳人表述为:丢了。女子的丈夫死后再嫁叫走一步或朝前走一步。给婚女送贺礼叫添箱,意思是拿钱给女方添买衣物装在箱子里,作为陪嫁。女儿出嫁叫出门子。怀孕叫有了、重身、双身——怀孕的人不就是“两个身子”吗?生孩子叫添了、坐月子。娘家为女儿生育送礼叫送粥(zhōng)米,也有说是送祝(zhōng)米的。找鼓乐手吹奏叫请响(xiáng)手。
阜阳人对衣服和有些物件的表述也很有意思,如:称被子为盖地(dei),褥子为铺地(dei),被里子盖地(dei)里子,被面子为盖地(dei)面子,被单子为盖地(dei)叶子,
襁褓为小铺地(dei)子,尿布为褯子,手帕为手捏子、手巾(jiàn)头 ,毛巾由于像羊的肚(dǔ)子而被称为羊肚自手巾,肥皂味胰子,戒指为手箍子,拖鞋因走起路来发出呱哒声而被称为鞋呱哒,手电筒为电灯,非手工织的袜子为洋袜子——可能旧时只有洋人才能织出的袜子吧?
对于食物,阜阳人也自有他的叫法,如:称小麦磨的面为好面,因为在旧时人们很穷,能够吃上麦面那将是何等的天堂日子啊!因此就把小麦面叫做“好面”。 “好面”,一个多么令人神往的名称啊!饺子为扁食、小汤,做面条叫擀汤,面片为面叶子,圆形的发酵面馍为蒸馍,扁形的发酵面馍为卷子,锅饼叫锅巴子,米饭叫干(gān)饭,粥因为是一种很稀的饭而被称为稀饭,粉丝因其很细而被称为细粉,面筋汤叫面鱼茶,油条叫油果子,点心叫果子,猪脖颈的肉叫槽头(tou),猪臀部肉叫坐板(ban),猪耳朵叫顺风,猪两肋的脂肪叫板油,猪内脏上的脂肪叫花油,用猪皮做的丝叫皮丝,猪牛羊的内脏叫杂碎,酵母称酵(jiào)头子。同时,阜阳人做生意总是图吉利,一心想着只赚不折(shé),又因做熟的猪、牛、羊等动物的舌头带个shé字,于是就把“shé头”改称为“赚头”。
对疾病的称呼,阜阳无疑也有自己的特色。如:生病、不舒适阜阳人叫不得劲,肠炎、痢疾阜阳人叫跑肚、拉(闹)肚子、拉稀,呕吐叫干哕,发疟疾叫打老瘴,种牛痘叫点花,癫痫叫羊羔疯,肩胛生的疮叫手够,后脖头巴子下面生的疮叫砍头疮,食道癌叫噎死病,胃癌叫倒食病,子宫下垂叫掉脐子,腮腺炎叫肿脖子瘟,淋巴结核叫老鼠疮。阜阳人还习惯说,疮怕有名,并怕无名。意思是说,长个有名的疮,那是非常可怕的;得病如果不知道病的名字,那何以对症下药呢,不也是十分可怕的吗?
阜阳人要说夸奖谁,能够把对方夸奖得头痒痒往屁股上擓(音kuǎi,阜阳人读作kuǎ,用指甲抓、搔、挠);讲谁办事排场、阔气,叫排上,说小孩子健壮喜人叫富态,说人办事可靠叫稳当,说人办事不拖泥带水叫利索,说人正派为正经,忠诚老实为实诚,说人漂亮
为光滚(多指男性),说人有能力为管弹,身体强壮或办事能力强叫棒,说人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拉或守财奴叫干(gàn)家(zi)风。相反,如果要贬低谁,也能够把对方说得无地自容。如:如果说人没有办事能力,就说他窝囊或是窝囊废,说人做事不认真教马大哈,说蛮横不讲理或素质低下的人为二红砖或没烧熟、烧不熟,而把要强爱斗的人为红眼马楞,小气、吝啬的人为磋、夹屎头,吝啬而被人捉弄的人叫肉头,自己无力表现却要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为干烧,缺理智和心眼的人为少(缺)叶子肺,小气、自私的人为尖头杵,小气、自私而又过于圆滑的人叫尖吧子滑溜,做事不灵活的人为老八板,坏而又不可雕琢的人为不上线,行为鲁莽、做事冒险的人为衅、衅种,一意孤行、不听劝阻的人为犟、犟筋、拧筋头,做错了事而又不知羞叫舔脸,办事狡猾或过于圆滑的人叫老黄脚,人品低下的人叫贱货,说人作风不正叫骚货(多指女人)。
还有一些词汇,虽然不是特指什么物事,但也是日常用语,如:中途而废没把事情办好叫砸啦,事情未办成叫吹啦,希望破灭叫黄啦、黄糊,睡觉叫歇吧,趁别人的锅灶吃饭叫搭伙,向别人借钱叫转个弯(现在也叫周转),步行叫地蹦(bēng),斟酒叫泄(xiē)酒,(疾病)传染人叫惹人,帮助说好话叫打圆弧(场),将就着叫奴着,逗引人叫撩试人,顽皮叫猴逗,到火候了为到劲了,称娇气为景气、嗲啦,不平、有皱纹叫枯(kú)楚、枯皱等。如果有张缺腿的桌子用砖支着,阜阳人叫磴着、磴起来。这些词汇如果外地人听起来,只好干瞪眼,若没有阜阳人做翻译,肯定是听不懂的。
妙趣横生的阜阳方言
——淮北土语面面观之十二(1)
阜阳方言 亦有规律
阜阳方言虽然乍一听是很“土”的,不仅给人以“土老帽”的感觉,而且还云里雾里,似乎与普通话很难找出必然联系。其实不然,阜阳方言虽然很“土”,但它“土”得很有自己的特色,很有自己的风味,同时也很有自己的规律。也就是说,阜阳方言也是有规律可循的。
先说词类特点。阜阳地区的词法和普通的词法基本一致,但也有其自身特点。
名词:它的特点之一是:前面可以加数量词。如“一个人”、“一头驴”、“一筐菜”等;特点之二是:前面不能加“不”、“很”等之类的副词,如不能说“不人”、 “不驴”、“很菜”等;特点之三是:后面不能加“了”等时态助词,如不能说“一个人了”、“一头驴了”、“一筐菜了”等,但回答别人提问时可以,如:问:会议室来几个人了?秘书回答:来一个人了。
名词中表示方位的词如“东头”、“西头”、“高头”、“中间”等,常用在名词或名词词组的后面,如“庄东头”、“街西头”、“楼高头”、“厨房与客厅中间”等。
耐人寻味的是,阜阳方言中的个别名词在实际应用时已经失去了名词性质,如“雄毛灰”、 “屌毛灰” “雄毛”、 “屌毛”等,在语气加重的情况下,通常是表示对别人意见或观点的否定,而且否定得是那么的坚决。“雄”、“屌”等这些特殊的名词前面再添加上特殊的汉字,再在后面加上一个语气助词“吧”,所表达的意思也很特殊,如“业雄”、 “业雄吧”,“业屌” “业屌吧”,“算个雄”、“ 算个屌”等,也是对别人意见或观点的否定,而且否定得是那么的不容置疑。当然,表述这些特殊词的时候,通常是需要加重语气的。同时,“业雄”、 “业雄吧”,“业屌” “业屌吧”中间还可以加上一个“个”字,从而变成“业个雄”、 “业个雄吧”,“业个屌” “业个屌吧”,所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代词:代词中的人称代词“俺”、“咱”、 “你”,指示代词“这”、“那”|“这儿”和疑问代词“谁”、“什么”|“么事”等,均可替代和指示各类实词,但一般不加修饰成分,如一般情况下不能说“漂亮的俺”、“美丽的谁”、“许多么事”等。
动词:动词中的及物动词和不及物动词,特点之一是:前面可以加副词,如“刚吃”、“非常想念”等;特点之二是:后面一般能加“着”、“了”、“过”等时态助词,以表示动词的持续、完成和过去,如“看着”、“看过”、“看了”。用“着”表示持续时,前边常加副词“正在”、“正”,如“正吃着”、“正在走着”等。特点之三是:多数动词可以重叠使用,如“吃吃喝喝”、“走走停停”、“想想写写”等。但动词中的能愿动词如“能”、“能够”、“可以”、“该”、 “应”、“应当”、“愿意”、“肯”等,却不可重叠使用,而“来”、“去”、“上”、“下”、“进”、“出”等趋向动词常用在动词后面,如“近来”、“出去”等,而且可以重叠。如“上上下下”、“出出进进”等。
“打”字在阜阳方言中很有意思。打碟子打碗,指的是把碟子碗弄烂了、破碎了;打鸡(鸭、鹅等鸟)蛋是指把鸡(鸭、鹅等鸟)的蛋壳打破,使蛋液从蛋壳内流出,成语鸡飞蛋打的“打”字就是这个意思;眯缝一会儿眼就是打个小瞌睡的意思,阜阳人也叫打个几怔眼,这里的“打”字就是把眼闭起来的意思;打毛衣的“打”字是编织的意思;打油的“打”字是买的意思;把南地的芝麻叶打一打的“打”字,就是把芝麻叶拽掉、剪掉或掐掉的意思;阜阳人称坷垃为渣吧或渣巴头子,所以把坷垃敲打碎阜阳人叫打坷垃;打针就是扎针;打麻将就是来麻将;打马虎眼就是故意装糊涂蒙混骗人;打溜圈就是为了逃避办某件事情故意溜走;打杂就是干杂事;打这儿过就是从这儿过,“打”字又成了介词。总之,无论是普通话还是阜阳方言,“打”字不仅用途广泛,而且词义也变化无常。比如“打”字与“屌”字组成“打屌”二字的时候,它并不是一个动宾结构的合成词,而是一个形容词,笼统地说就是不好、差的意思,通常与“混”和“了”组成一个短句:“混打屌了,”就是指日子混的不咋样、不如意、一团糟的意思,既可以对别人说自己“混打屌了”,也可
以说别人“混打屌了”。当说别人“混打屌了”得时候,多半含有对别人瞧不起的意思。
由此我们推而广之,“干”字和“斗”字可以说是阜阳人的万能动词,用在什么场合似乎都行。如吃饭可以说“再干(斗)一碗”,来牌可以说“再干(斗)几牌”,喝酒可以说“再干(斗)几杯”,送儿子参军时可以说“到了一定要好好干(斗)”,见儿子脸上出现了新疤痕,父亲心疼地说“一定又和人家干(斗)架了啊”。同是一个“干”和“斗”字,其词义均随着自身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当“干”和“斗”与“事(阜阳人读作儿化音shìr)”组词的时候就成了“干事”和“斗事”,这两个词在阜阳人心目中可是特指:专指做爱。如问:“你昨天晚上跟老婆斗(干)事了吗?”就是问你跟老婆做爱没有。
阜阳方言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动词:“放屁”。在加重语气的情况下,它却成了一个否定词,也就是对别人意见或观点的否定或不满,有时也在“放屁”前面加上代词“你”,从而变成“你放屁”,所表达的意思也是一样的。当说话人用这个词的时候,就含有对对方的极大侮辱。
“滚”、“去”等动词后面加个助词“吧”并加重语气,也是对别人意见或观点的否定,其中“滚吧”一般是长者居高临下才能够说得出,也可以说成“滚过去吧”。 “滚”、“去” 、“滚吧”、“去吧”、“滚过去吧”等后面的标点符号一般都要用感叹号“!”。
“不知道”是一个很常用的词,阜阳人有时还说成“知不道”。这种颠倒词序的发明不知起自何时。
形容词:形容词中靠近普通话的单词,多数可以与副词结合,如“很好”、“很坏”、“很大”等,而方言中的形容词很少能与副词结合,如用普通话说“很小气”、“很吝啬”可以,如用阜阳方言说“很夹屎头”、“很尖头杵”就显得很别扭了。
阜阳方言中的形容词,和动词一样,多数可以重叠,如“方方正正”、“红红绿绿”等,但也有前加式和后加式之分。前加式如“当当响”、“团团转”等,后加式如“红虾虾”、“清茫茫”等。有些单音形容词重叠中间加“打”或“屌”字,如“光打(屌)光”、“松打松”、“实打实”等。“打(屌)”字在这里是“又”和“复”的意思,起到加重语气的作用。阜阳方言中的两个单音形容词中间或者单音形容词与名词中间也可以加“打”或“屌”字,如“稀屌松”、“滑屌头”等。在这里,“屌”字其实就是一个虚化的“助词”没有实在意义,“稀屌松”就是“稀松”、“滑屌头”就是“滑头”的意思。
阜阳方言的数量词和副词均与普通话基本一致,只是偶有区别。典型的当数程度副词“雄(屌)二”、 “洋雄”、“洋雄样”。在阜阳,“雄(屌)二”、 “洋雄”“洋雄样”可以说是耳熟能详、随处可见。有句俗语说得好:“喝了阜阳的水,雄渣子不离嘴”,说的就是阜阳人张嘴合嘴都离不开生殖器或与性有关的词。怪,也是阜阳典型的程度副词,怪好哩,就是说很好的意思。
阜阳方言中的介词“叫”、“给”等都有“被”的意思,如“我叫张三骂了一顿”,“张三的腿给狗咬伤了”。
妙趣横生的阜阳方言
——淮北土语面面观之十二(2)
阜阳方言 亦有规律
阜阳的词汇结构分为重迭式、四言式、附加式等。
动词和形容词一般都可以重迭。如“蹦蹦跳跳”、“溜溜逛逛”、“吃吃喝喝”、“花花绿绿”、“大大小小”、“明明白白”等。有些名词、代词、数词、量词、副词也常重迭使用,如:“山山水水”、“南南北北”、“前前后后”、“你你我我”、“多多少少”、“三三两两”、“七七八八”、“里里外外”等。量词的重多迭在前面加“一”字,如“一匹匹”、“一把把”、“一遍遍”、“一堆堆”等。副词的重迭多在中间加“里”字,如“很里很”、“不里不”等。词的重迭使用,不仅给人以活泼感,也加重了语意。如“我想你想得很里很呀!”这种副词的使用,使人们感到这种“想”绝不是一般,二是非常强烈的。
阜阳方言的另一个特点是四言式的词汇比较多。而且这种四言式的词汇多由无规律的四个单音词组成。如说人穿戴不整齐用“嘀溜(啦)达挂”,说人做事不认真用“洋的二怔”、“洋怔二意”,说人不讲卫生用“脓鼻邋遢(拉擦)”、“邋而邋遢”、“邋邋遢遢”、“阿拉巴咋”,说一个地方不清洁用“乌鼻皂眼”, 说一个地方灰尘、垃圾多叫“恶恶狼狼”或“窝窝囊囊”(因为阜阳人叫垃圾为“恶lang子”、“窝囊子”)。另外还有如“眼泪巴嚓”、“稀里哗啦”、“黒头杵脑”、“叽溜咣当”、“胡连八扯”、“叽哇喊叫”、“吊儿郎当”、“乌七八糟”、“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等等。
阜阳方言在表达时,喜爱附加前词缀和后词缀,这就形成了附加式阜阳方言。
前词缀常“老”、“血”、“瞎”、“生”、“通”等。如很远说成“老远”,很疼说成“生疼”,天很黑说成“瞎黑(音‘xiē’)”,很红说成“通红”,很坏说成“血坏”。为了加重要表达的程度和分量,前词缀后面有时也与“巴”、“子”连用。如:瞎巴黑(音“xiē”)、 瞎巴子黑(音“xiē”),通巴红、通巴子红,生巴疼, 生巴子疼,血巴坏、血巴子坏等等。
后词缀,多使用“子”字。有些是“子”字在形容词后面,有些是在名词后面。如:老子、小子、小孩子、妻子、麦子、豆子、棍子、棒子、鞋子、袜子、褂子、褂头子、裤
头子、围嘴子、 锅拍子、笊头子、筷笼子、豆角子、豆芽子、脖颈(gēng)子、腿肚(dū)子、脚脖子、脚巴子、头巴子、眼圈子、鼻梁子、腮帮子、腮鼓肚(dū)子、胳膊拐子、胳膊弯子、耳朵唇子、屁股蛋子等等。有些后词缀已经是“子”,使用时又加了一个“子”,这类附加式方言多指个头较小的、圆形的或颗粒状的东西。如:盐子子、麦子子、豆子子、石子子、子子、棋子子、蛋子子(睾丸)等。有些后词缀不用“子”,而是用“不拉叽”来表示厌恶感情。如:傻不拉叽、稀不拉叽、脏不拉叽、粘(nián)不拉叽黑不拉叽、酸不拉叽、黄不拉叽、歪不拉叽等。名词、方位词的后缀常用“头”字。如:土垃头、砖头头、肩膀头、手指头、脚趾头、上头、下头、里头、外头东头、西头等。近年来,在一些青年(多是女性)中常用后缀“呀”、“hān(1994年8月《阜阳县志》写作“口”字旁加“罕”字,电脑无此字)”来表示肯定和疑问,并且语音清晰,乡土气息浓厚。如:“谁说的hān?”“谁hān?”“好呀!”“漂亮呀!”“真的呀。我不骗你”。
阜阳方言的后词缀还有两个特殊的 “哟” 字和“耶” 字,表示亲昵或惊讶。比如:母亲见儿子放学回来,一把搂在怀里,说:“我的乖乖哟,来,让妈妈亲亲!”也可以说成:“我的乖乖哟,来,让妈妈亲亲!”这是表示亲昵;表示惊讶的如:“我的孩耶(哟),这事咋(雄)能这样办!”
“吧”字也是阜阳方言中常用的后词缀。如:“去吧!”
“滚吧!” “滚蛋吧!”“业雄吧!” “去你妈的吧!”这类后缀只是起到加重语气的作用,因此也可以省略,就其表现形式与语气助词很难区分。
“吭”、“昂”(音háng、áng)字在特殊语言环境下也是词后缀,表示亲昵和请求。如:丈夫在外面跟人打牌,妻子打来电话:“早点回来吭(昂),别再熬夜了!”
阜阳方言的句子成分和普通话的句子成分一样,有主语、谓语、宾语、补语、定语、状语。
普通话的主语多由名词和代词充当,而阜阳话中的一些动词和动词词组也可以充当主语。如:“吃不是本领”,“跑也是锻炼”,“吃和喝决不是本领”,“跑和跳也是锻炼”等。普通话的宾语多由名词和代词充当,而阜阳话中的一些形容词、数量词也可以充当宾语。如:“她的眼睛是好”,“她的自然条件是好”,“他的体重是60公斤”等。
阜阳方言中,词汇的搭配也有其自身特点。当疑问句带有语气词的时候,有的可以用副词“可”取而代之,换言之,就是“可”字不与语气词搭配。如:普通话的“这样做行吗?”,阜阳话可以说成“这样做可行?”普通话的“你走吗?”阜阳话可以说成“你可走?”有时把“可”字提到最前面,以表示说话人的谦虚。如:“可不可以这样:干完活再吃饭?”
阜阳方言的单音动词还可以连用,从而组成“动+动+动”的格式。如:“有些人成天就知道吃吃吃,马上都快吃成胃癌了还不知道有所收敛!”“你整天就知道吸吸吸,难道卷烟是你的命?!
妙趣横生的阜阳方言
——淮北土语面面观之十二(3)
阜阳方言 亦有规律
关于阜阳方言的语音。就其语系而言,阜阳地区属于北方方言中原官话区。初期进行方言调查,划为中原官话区阜(阳)宿(州)方言片。由于阜阳地区地广人多,因而,
阜阳方言可以说是淮北方言的典型代表。下面从东、西、南、北、中分五个片略加比较。
东部话的最大特点是:把“li”读成“lei”。如“里”读成“磊”,“梨子”读成“雷子”,“胜利”读成“胜累”等。
西部的话有三个突出特点:一是没有舌尖后音声母,把“zhi”、“chi”、“shi”声母的字,读成舌尖前音声母的“z”、“c”、“s”。如把“柴”读成“才”,把“摘”读成“栽”,把“伤”读成“桑”等。二是声母“sh”与合口呼韵母相拼,“sh”发成了“f”,如把“书”读成“福”,“水”读成“菲”,“双”读成“方”,“顺”读成“粪”“大树”读成“大富”等。这里有一个笑话:某中文系大学毕业生叫李西顺的分配到亳州一中教语文课,上第一节课的时候他先做自我介绍:“我叫李稀粪”。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了起来。这位 一下子脸就红到了耳根,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地方方言,而应该用普通话。他急忙改口用普通话说道:“同学们,刚才不该让稀粪从我嘴里出来,应该是西顺——我叫李西顺”。 全班同学又一阵哄堂大笑。三是“z”、“c”、“s”声母拼撮口呼韵母的字,读成“j”、“q”、“x”。如“虽”读成“xüei”,“酸”读成“xüan”,“村”读成“qün”,“坐”“juò”,“葱”读成“qieng”等,同时还把“下雪”读作“下suo”。这些音也都是普通话中所没有的。西部话以九龙沟为界限,整个临泉人几乎都在使用这种方言。所以“临泉的qù(醋)不xüan(酸)”、“临泉人喜欢卖大qiong(葱)、大xuàn(蒜)”也就成了流传甚广的小笑话。
北部话的特点有三个:一是把“ke”读成“kuo”。如把“一棵树”读成“一kuo树”,“上课”说成“上kuò”;二是
将“Uo”韵母的字读成“uai”韵母的字,如把“国”字读成“guai”字,把“获”字读成“huai”字;三是把“ge”、“ke”、“he”读成“jie”、“qie”、“xie”。如“胳膊”读成“jie膊”,“来客了”读成“来qie了”,“天黑了”读成“天xie了”等。阜阳北部的
人多用这种方言。
妙趣横生的阜阳方言
——淮北土语面面观之十二(4)
阜阳方言 亦有规律
沿淮(颍上、阜南及蒙城南部)话有三个特点:一是将声母“shi”、“n”、“s”、“m”相拼的字读成声母“s”“i”“x”“n” 相拼的字。如“事(shì)”读成“四sì”,“嫩“nèn”读成”“lèn或lùn”,“宿sù”读成“须xū”,“谬mìu”读成“拗 nìu”。二是将声母“f”与韵母“eng”相拼的字读成声母“h”与韵母“ong”相拼的字,如“风fēng”读成“哄hōng”; 将声母“f”与韵母“ang”相拼的字读成声母“h”与韵母“uang”相拼的字,如“房fáng”读成“黄huáng”; 将声母“将声母“f”与韵母“ang”相拼的字读成声母“h”与韵母“uang”相拼的字,如f”与韵母“en”相拼的字读成声母“h”与韵母“uen”相拼的字,如“粉f en”读成“h uen”。三是将韵母“ei”、“ing”“ü”相拼的字读成“e”、“in”“u” 相拼的字,如“黑hei”读成“喝he”,“轻qīng”“亲qīn”,“绿lǜ”读成“录lū”。
中部(阜阳四周)因是以阜阳为中心,所以随着交通事业的发展和人流、物流的加快,中部话已经逐步向普通话靠拢,方言正在不断得到矫正。当然,随着招商引资力度的不断加大,外来客商正在呈逐年上升之势。因而,八方客商在给阜阳人带来新的理念的同时,外来方言也正在不断涌入阜阳,丰富、影响甚至“干扰”着阜阳语言——当然,这一趋势是谁也无法阻挡的。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年轻一代,由于一进校门学的都是普通话,因而方言对他们而言反而十分陌生,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对方言无法舍弃呢。君不见,阜阳市内的诸多学校大门口都有如此醒目的标语:“请说普通话,请写规范字”。如今的青少年,有的已经不知道地方方言为何物,他们听了中老年人说出的方言就如同听天书一样一笑了之。
阜阳方言虽然统属于北方中原话区阜宿方言区,但境内又可分为东部、西部、南部、北部和中部五个方言片。方言片与方言片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界限:有些语音,各片之间相同;有些语音,各片之间不同;有些语音,随着普通话的推广正在逐步淘汰。
另外,阜阳方言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第一声,也就是说,阜阳人发不好阴平音。所有阴平字从阜阳人嘴里说出来都成了介于第一声和第三声之间的“四不像”。就这一点而言,阜阳的五个方言片却是一致的。另外,在阜阳方言里“硬”字则是一个特殊的汉字:阜阳人在发音的时候,既去掉了声母,也更改了韵母——读作“èng”。像这种情况,就是在阜阳方言中也是不多见的。
随着交通的发达和人们交流的不断加强,尤其是随着普通话的不断推广,地方方言将逐步被普通话所取代,阜阳方言也不例外,但这也不是短期内所能够做得到的。因而,作为一种流传了几千年的地方历史文化,加深对它的认知与研究,还是十分必要的。到由于本人所见所闻所感均受到一定的局限,尤其是除了《阜阳地区志》、《阜阳县志》和县级《阜阳市志》可资借鉴、参考外,手头占有的资料实在是少得可怜。因而,不当之处,窃以为当不在少数。还请专家、学者不吝赐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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