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

十一月二十四夜‍‍‍‍‍‍

胡适

老槐树的影子，

在月光的地上微晃；

枣树上还有几个干叶，

时时做出一种没气力的声响。

西山的秋色几回招我，

不幸我被我的病拖住了。

现在他们说我快要好了，

那幽艳的秋天早已过去了。

|胡适（11.12.17—1962.2.24），原名嗣穈，字适之，安徽绩溪人。现代著名学者、诗人、历史学家、文学家、哲学家。因提倡文学而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之一，曾担任北京大学校长，“研究院”院长，中国驻美大使等职。胡适兴趣广泛，著述丰富，在文学、哲学、史学、考据学、教育学、伦理学、红学等诸多领域都有深入研究。著有诗集《尝试集》，是中国新诗的开端。另有《中国古代哲学史》《白话文学史》《胡适文存》《中国哲学史大纲》等著作。

胡适，摄于其出任驻美大使四年期间（Photo: Alfred Eisenstaedt, LIFE.）

[ 导读 ] 曹梦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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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作原载1921年的《新青年》，后收入《尝试集》。这本集子被看作新诗的开端，胡适尝试着开启白话诗歌写作的形式，他也明示哪些创作未脱旧诗窠臼，哪些尚可。本诗的形式，和它比较自然的押韵，可作一成功范例，这是其一。另外，鲁迅在同年致胡适的信中说：“我觉得近作中的《十一月二十四夜》实在好。”在《野草》中，有类似的句子：“枣树，它们简直落尽了叶子”，（《秋夜》）“一片独有一点蛀孔，镶着乌黑的花边，在红，黄和绿的斑驳中，明眸似的向人凝视。我自念：这是病叶呵！”（《腊叶》）或许，《野草》作为另一个源头，蕴含了现代诗的某些诗质——晦暗、冷漠、消极，以及它们以极端负面化的方式暗示出的崇高感。藉此，不难理解鲁迅对此诗的喜欢，恰好是其中的病态感与消极性。悲秋的主题很传统，然而当一种自然规律所致的凋零，被囿于对一棵树或一片叶子病态的注视中时，现代感在封闭的小之内萌发了。“幽艳”可作消极之花解读，《腊叶》中色彩斑驳却带有蛀孔的病叶，则是更极端的显现。诗作后三行末尾的“了”绵延着病态絮语，以及文本一直在营造的无力感。诗人对于他所呈现的或许并不自觉，但诗行的确闪烁着不同于旧诗的意识。

《尝试集》，1920年，上海亚东图书馆初版

《新青年》，1921年，第八卷第五号

｜曹梦琰，批评家。

*本篇选自未出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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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胡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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